可秦山芙也问不出来,一句话卡在喉咙里,顺着浓烈的花雕酒一路烫到了心里。
“一直没问过,但我却很是好奇。公子出身世家大族,也不像是胸无大志的,为何不多花点心思在科举上呢?”
“姑娘都说我出身不错了,那我费那心思科举又有什么意思?”
韩昼倒是一派坦然,“人各有志,虽说世间正途的确是入朝为官,可世间正道也要求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姑娘不也特立独行,独立门户不说还出入府衙,靠着自己的头脑本事安身立命?”
秦山芙竟无言反驳,愣了会才笑道:“我没有劝解公子的意思,只是想问问缘由。”
韩昼反问她:“姑娘可知我的字?”
“游远?”
“没错,游远。随波天涯,于天地广阔间来去自由,岂不是美事一件?”
秦山芙恍然,心里又咂摸了几遍他的字,倒真得出些豁然悠远的意境来。如此畅快人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何尝又不是她的理想?难得世家弟子竟有如此不入世的志向,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骨。
她小口小口抿着杯中的醇酒,不多时便有些醉了,醉眼看人,越看他越顺眼,心底竟生出些没道理的亲近之意。
以前因着别的原因,她总觉得韩昼这人烦人得紧,可抛开那些杂念再仔细打量,他也是一个好脾气没架子关键时刻还总靠得住的谦谦君子,当得起一句温润如玉的评价。
秦山芙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再飘远,底下人声鼎沸,可这方静室却如隔绝于红尘之外,暖和的空气夹杂着他身上悠绵的浅香,令她昏昏欲睡。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碎了这方宁静。二人回头一看,竟然是蕊环惨白着脸色慌张跌进来。
“姑娘,杨秀才的媳妇投井自杀了!”
听得此言,秦山芙瞬间酒醒,一时没听清:“什么?”
“上午那妇人,投井了!人已经没了!”
秦山芙脑中一嗡,“为何投井?什么时候的事?!”
蕊环仍喘着粗气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先是听着杨秀才院里好一顿鸡飞狗跳,然后杨秀才就扯着他老婆出了门,说是要跟人演一演当时是怎么拜月老的,那妇人一听这话就疯了似地挣扎,还将杨秀才的胳膊咬出了血,杨秀才一松手,她就转头跳了井,我们连忙叫了附近的人捞她,可捞上来后她人已经……已经……”
怎会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