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他这般暴戾的一面,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
“表妹好算计啊,这一步步哄人的本事,是从小就练就的吧。”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水痕,分不清是泪是雨。
他俯下身舔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皮肤的颤栗,手又抚上颈间的红痕,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股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刚松开手,玉晴便往后挪了一步,屋顶上屋瓦不平整,她惊骇的同时,又气极,突然扑上去朝着裴宴归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裴宴归低头,只见她往前趴在自己身上,棉质的衣料敷在身上,细腰踏得一塌糊涂。
咬完他了之后,那具又娇又软的身子便卸了力,顺着他肩膀滑了下去。
他半晌没动弹,熬过了一阵噬心之痛。
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体内那股邪气竟然驱使他,对表妹产生了杀意。
人的身体果然是最诚实的,越是压抑,就越是难忍。
头一次,他开始憎恶这门邪功。
突然明白,当年父亲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最终破戒,功力全失变成了一个废人。
可他不是父亲——
裴宴归轻缓呼出一口长气,将已经昏迷的玉晴打横抱起,带回了玉器铺子。
果不其然,她在夜里发起烧来。
这时裴宴归已经不在了,三里桥决堤,他还有公务在身。
姚叔带着伤,命人把店里大部分食物和水全部搬运上救援船,小六子和另一个身强体壮的伙计也跟着去了。
那些妫族人的尸首被堆在一楼的积水中,渐渐发臭。
晚上安娘负责照顾玉晴,要用沾了温水的帕子给她擦身,却被她连人带盆推倒在地上。
昏沉间,玉晴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
躺在皇宫的静安殿中,高烧得连头盖骨都快要裂开了。
“哥哥——”她轻轻叫了一声,旁边安娘会过意,过来抓住她的手道:“裴大人正忙于公务,小姐别等了,先睡吧。”
玉晴眼神空洞的盯着床帏,什么都没有听见,神志还深陷在六岁的梦魇中。
新帝好幼女之风,至今仍是一桩秘闻。
那一年,京都六到九岁的贵女通通被召进宫中学规矩,住在三公主的琼华殿,每天晚上都能见到皇帝。
玉晴是最先察觉到不对的,和相好的几个小贵女,悄悄托小太监买到一种令浑身上下长满疹子的药。
却没想到新帝如此心狠,怕她们出去以后乱说,又在日常服的药中加入毒药,令她们高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