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无聊,她许是闷了。
他习惯吃完饭后午休一会儿,今日却毫无倦意。
前日去营寨,宋时初说起宫里有人打起玉儿的主意,他便着人去查,上午京里来了消息,跟陛下提起玉儿的人,竟是文王。
上次在街边两人大打出手,事后文王从头到尾再未提及此事,且暗地里帮了周蹊。
他和玉儿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裴宴归将密信烧了,回到案前开始拟一封奏折。
后面附着一份名单,其中一半是自己人,另一半是恒王的人。
这封字字血泪的奏疏,将借由清流的手呈送到内阁,或许会交到陛下手中,或许不会。
风未动,幡先动。
他搁下笔,唤来周叙,“去东巷带几个舞女来,今晚我要设宴。”
在天晟为官,大多是靠世袭或者权贵举荐,自前几年恢复科考,才给了寒门子弟崛起的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宴归是感谢皇帝的,可这并不足以构成他忠君的理由。
沈家一门忠烈,最后是什么下场,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流言四起,各处都有义军出没,此消彼长。
沈家已经不在了,外邦亦蠢蠢欲动。
所以,他一直在私底下养兵。
文官固然是一国得以发展的中流砥柱,可天晟如今的境况,已经不是选拔任用人才,再出一两件变法政策可以维系的了。
表面上看,他在渭城的这几年大刀阔斧改革,去除沉积陋习,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渭城恶臭的根源在哪里。
所做一切,原都是为了自保,可现在,身边却多了一个娇贵的小东西。
他开始担心自己权势不足以庇护她,甚至开始想要站上权利的顶峰。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骨子里征伐的欲望,让他更迫切想成为后者。
晚上设宴,请的都是汾渭两城中的大豪绅,名曰聚会,实则为了从他们身上圈钱。
吃了的民脂民膏,都要给他以另一种方式吐出来。
在地方圈子里,裴宴归出了名的会玩,只要是他设的局,各种莺莺燕燕从不流俗。
临走时,周叙犹豫再三,仍是多问了一句,要不要去接凌波姑娘来。
大人这几回应酬都没有带女人,可今晚情形不同,来得都是生意人,场面更脏些,自己带一个去反而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