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不出,那样一双澄澈的眼睛,在幽怨的深宫里,会如何凄凄艾艾地流着泪。
沈臻刻意地多饮了几杯,一身酒气地悄然离席。偌大的后宫,他也没想到,还真就让他顺利地“偶遇”了他想遇见的人。
“哪里是我贪杯,不过是太后与众人高兴,无奈之下,被多灌了几杯罢了。”他不露声色,淡淡说道,“我想着揽月阁吹风最好,不想,竟还有同道中人,也喜欢在这么冷的天,跑到这儿来吹风。”
沈臻悄悄打量着对方,她脸上未见喜悲,更不见凄凄艾艾的眼泪。
“揽月阁适合吹风,本宫已经吹够了,此处,便让给王爷。”她浅笑了一下,告辞要走。
沈臻猛然回头,剑眉微蹙:“深宫无奈,即便是身为皇后,也并不好过吧。”
“王爷何出此言?”华梓倾驻足,诧异地看他。
耳边犹有丝竹之声,轻歌悠扬,她会意过来,今日贵妃入宫,沈臻大概是担心她难过。
说一点不难过是假的,可是,华梓倾自幼如男儿长于军营,皇帝有句话,深得她心。女子不必依附于谁,她再倾心于皇帝,也不会如一般的后宫嫔妃那样,只为那一人活着。
“王爷多虑了,”她云淡风轻地说,“世人若以三分真心待我,我便回报三分;人若待我无情,我又何需难过。”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于真心,她不会辜负,人若犯我,必以牙还牙。
华梓倾走了,沈臻没急着走。他席地而坐,石阶上的风卷着飘落的梅瓣,风中,犹有玉人的清香。
他竟悄悄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好,他在意的人依然还是他记忆中最好的模样。
沈臻离开揽月阁的时候,遇见了秦暮烟。
她站在斑驳的花影下,不声不响地回头,才更像个装鬼吓人的幽灵。
沈臻语气清冷地问:“昭妃站在这儿,多久了?”
“久到,先看见皇后娘娘出来,后又看见了王爷出来,”秦暮烟语笑嫣然,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这么大的皇宫都能巧遇,王爷和皇后,还真有缘分呢。”
“照这么说,本王与昭妃,也很有缘分。”沈臻对她夹枪带棍的言语刀枪不入,“敢问昭妃娘娘来此吹风,又是因为公主北嫁,还是因为贵妃入宫?”
秦暮烟半晌未答,好一会儿,她秋波如水,瞥了沈臻一眼,语气痴情而幽怨。
“王爷明明知道,暮烟入宫为妃只是为了秦家,从始至终,暮烟心中,唯有王爷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