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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然手上捏着官窑的茶盅盖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杯沿。

    心里却腾升起一股子熬鹰时才有的快-感——小看法师了啊。

    她心里有猛兽遇到了难缠猎物的澎湃感,理智却绷得极紧,狠狠压住了那股翻腾的兽性。

    荣枯若是得了太后的亲点,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有不服气的和尚给他暗中做对,搅乱花车梵呗之行——若是他们这么做了,打的是郑太后的脸——虽然老太太笃信佛法,又对和尚说的那一套净土、祈福、赎罪之说十分痴迷,但她同时,也是这个大周最尊贵,最傲慢,最有脾气的女人之一。

    打了她的脸,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就是荣枯的精明之处。

    太后踟蹰片刻,又想起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神仙阎王见了仿佛也要绕到走的孙女,对着这个年轻的法师赞不绝口的事来——再说了,这位法师生的如此俊美,又宝相庄严,颇有几分尊者相,看着也比干瘦的老法师让人觉得心中畅快。

    于是她便点头道:“那么哀家,就将高台祈福一事,交给法师了。”

    荣枯缓缓低头:“自然是出家人的本分。”

    他从头到尾,都是那副温润有礼,不卑不亢的样子,愣是最挑剔的下侍也没能挑出他姿态上的半分窘态。

    郑太后道:“狻猊儿,法师暂住在你那,如今礼仪已经大成了,你将他拘在你府中到底不成样子,浴佛节之后,便让他去佛寺挂单吧。”

    李安然站起来肃拜道:“自然如祖母所说。”

    郑太后又道:“既然哀家亲点了法师坐镇浴佛节高台梵呗,那法师自然也是要准备的,着荣枯法师往报恩寺去,王德岑——”她叫了一声身边伺候的老太监,“你带一堆人去,带上法师,去报恩寺宣旨。”

    “奴领命。”王德岑手持云扫,深深弯下腰来。

    荣枯也没有做反驳,只是乖顺地跟着王大太监告退,走之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李安然——只见她眼角依然带着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看也不看他一眼。

    荣枯:……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大殿下似乎有些生气了。

    郑太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叹了口气:“哀家今日有些乏了,你们自便吧。”她上了年纪,坐久了容易累,倒也不是借机赶人走。

    弋阳站起来对着太后肃拜行礼:“女儿告退了。”

    李安然也站起来,跟着一起行礼:“孙女不打扰祖母休息。”

    两人离开慈宁宫之后,便各自分道扬镳,李安然径直回了长乐坊。

    宁王府御下虽严,但是遇到浴佛节这样的节日,有些体面的大丫头也是能跟着主子一起出去的,浴佛节女子流行观音妆,李安然回到府中的时候,恰看到翠巧和另外一个梳妆侍女正在相互试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