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 还是吩咐伺候在外面的侍女给自己弄一碗酸笋汤醒醒酒的好。
想到这里,李安然站起来拉开了西厢房的门。
她微微僵了那么一瞬, 随后“啪”一下关上了门。
“这酒后劲大啊。”她转过身, 把背靠在门上,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啊呀——嘶。”
疼的?
披头散发的宁王殿下露出了一个十足狐疑的表情。
没想到那声音却从外头传来:“殿下醒了?”
李安然的眼睛瞪得溜圆, 若是熟悉她的人在这,看到她这个表情,怕不是要喷饭了。
只听荣枯的声音在外头道:“殿下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来一定头疼,小僧煮了酸笋汤,如今已经凉好了,还是快出来喝了吧。”
李安然随手在梳妆台上抽了一根头绳将长发束起来,换了一套男装袍子才出来,她脸上的妆昨晚上卸了,现在是素面朝天。
她那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原本是为了显得自己的眼神更加凌厉,更有攻击性而画的,她本人也很喜欢这种妆容,现在全数洗去了,反而显得柔情起来。
荣枯还是和以前在宁王府一样,坐在廊下,边上的黄铜壶和小炭盆永远“咕嘟、咕嘟”得煮着什么东西,边上放着白瓷茶具。
李安然揉了揉眼睛,还没等他发话,荣枯便道:“昨晚翠巧施主回来了,伺候殿下卸了脸上的胭脂,将殿下从美人榻上搬回了内屋,”他顿了顿,笑道,“昨晚殿下喝多了,睡得甚是香甜。”
这么说着,他用湿布抱着黄铜壶的把手,从里头倒出了一碗酸笋汤,又推过两个粗面蒸饼:“殿下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再喝醒酒汤。”
李安然总算是从迷糊中缓过劲来了。
昨晚上……荣枯确实是在的。
“不、不是,不对啊,你难道不是应该在……”李安然皱着眉头,弯下腰来拿起一个蒸饼咬了一大口,两颊便鼓鼓,说话也含含混混了。
荣枯不看她,只是轻声道:“小僧翻译经文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瓶颈,寻不到合适的词语,加上心境有阻,便想入世游历一番,再长长见识。”
事实上,他这二十六岁的人生里,已经面对过太多的波澜壮阔,譬如朝露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还没有到真正的“得道”,可以勘破万物本相的地步,所以暂时停下了自己急切的笔。
李安然喝了一口边上的酸笋汤,那汤是用酸笋和昔年的野干菌子耐心煮过的,酸鲜可口,算得上是充满野趣的汤羹了,倒是和手上的粗面馒头很配。
荣枯见李安然吃饼不说话,便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像是讲故事一般细细给李安然讲起来。
原来他当初被关在贞州的水寨里,没有多久便有小股的水武侯沿着水道前来搜寻,那伙水匪原本人数就不多,对上水武侯更是没有胜算,加上荣枯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他们讲经说法,倒是渡化说通了几个人,在水武侯的搜捕之下,这帮水匪四散而逃,几乎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不多时便被一个个捉拿归案,唯独逃走了冯小五,还有两个盐农出身,水性极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