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法从册籍档案入手,无奈之下沈重樾只得另辟蹊径。思原县下共有九个镇,镇中又有十余村,且地域重峦叠嶂,山势延绵,沈重樾跋山涉水,走了不少地方,只想着若他真出生于此,大抵会对他生活过的地方有所印象,指不定能想起什么,只可惜大半年过去,仍然一无所获。
除此之外,他也曾试图派人去找当年随老镇南侯一同前往思原县的管家和两个家仆,但两个家仆皆称老侯爷带回沈重樾的那日,他们并未随老侯爷出行,是故并不清楚。至于年迈归乡的管家朱诚,他派去寻找的人前几日来信说,朱诚已于三年前病逝。
至此,其中两条可查的途径都断了。
沈重樾看着舆图上剩下的没用朱笔标记的几处,抬手揉了揉眉心。
冯长端着饭菜进门,“爷,饭来了,您先吃饭吧。”
沈重樾将视线从舆图上移开,起身移到了外间的圆桌前,望着一桌的饭菜,忽得看着其中一道问道:“这是什么?”
“这……这是将红枣和鸡蛋煮在一块儿,外加了些……生姜。”
冯长有些惊讶,他家主子平素吃饭从不多说,好像吃什么都无所谓,今日却突然问起来。他一时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形容,他也觉得奇怪,厨娘怎会想到做这样的菜,毕竟这道菜怎么瞧着都不像是能下饭的。
浓重的甜腻味混着姜味儿萦绕在鼻尖,沈重樾盯着这道汤,心底忽得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他素来不喜甜,可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看着沈重樾剑眉紧蹙的模样,冯长低下身道:“爷,您若不喜欢,小的就将这菜给您撤了。”
“不必。”沈重樾又抬手舀了一勺,双唇轻抿,似是在细细品尝。
分明是头一回喝这道汤,可沈重樾总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就像是从前喝过一样,但任凭他连喝了小半碗,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心口就像是被羽毛挠着,氧意丛生,想抓又抓不着,催人心肝的烦躁。
他放弃般放下汤匙,又随意用了两口饭,便让冯长收了碗筷。饭后,他自架上取了本书,欲读书静心,然随手翻了几页,却是一个字都未看进去,自见着那碗汤,躁意便以燎原之势搅得他心烦意乱。
“冯长。”沈重樾唤了一声。
冯长自院外跑进来,“爷,您有何吩咐?”
“拿些酒来。”
冯长怔了一下,他哪里看不出沈重樾今日心绪不佳,可往日遇着这种情况,他家主子都只会在院子里打拳或是练剑发泄,从未说过要喝酒,他不由得劝道,“您真要喝呀,可酒伤身。”
“拿来!”沈重樾沉声道。
冯长踯躅了片刻,到底不敢违逆,听命去取了一小坛酒,然不到一炷香便被饮尽。
“再去拿几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