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眼看时,贺严恰好也看过来,姝娘教他凌厉的目光一慑,忽得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头垂了下去。
此时,一个小黄门步履匆匆跑到太后跟前行了个礼。
“何事?”太后问道。
小黄门答:“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见您迟迟不到,派奴才来看看。”
“你告诉陛下,哀家与诸位夫人很快便到。”
小黄门应声快步往福安宫回禀,太后转身对贺严道:“今日中秋,你与徒弟团圆,实是幸事,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有些事宴罢再说也不迟。”
贺严没言语,只从喉间发出一个个低低的“嗯”字,便算是答应了。
太后和长宁王走在最前头,姝娘紧跟其后,后边一群命妇盯着姝娘的背影,眼神却有些不同了,诧异,惊慌,难以置信乃至于忐忑不安。
许多人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小小的乡野寡妇,竟是长宁王的弟子!
小黄门回福安宫禀报后,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一声尖细的通传,殿中众臣皆起身行礼问安。
沈重樾一眼便见到了跟在贺严身后的姝娘,姝娘亦是。
见太后和她师父都各自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姝娘步子一转,正欲前去与沈重樾同坐,然才走了两步,就听前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去哪儿?”
姝娘定住步子,还未答话,又听贺严沉着脸不容置疑道:“过来!”
姝娘迟疑着看了沈重樾一眼,她相信以贺严的性子,若她不从,指不定会当场将她拉走,毕竟是宫宴,不好这般闹。
她低叹了一口气,对汪嬷嬷耳语了几句,只能随着贺严走了。
那厢的沈重樾见此情形,心下纳罕,正欲起身,便见汪嬷嬷快步过来,对他道:“将军,夫人说她想与师父叙叙旧,让您不必担忧。”
“师父?”沈重樾惊诧地看着姝娘在贺严身边落座,反应得极快,“长宁王便是姝娘的师父!”
惊讶的何止是沈重樾,偌大的福安宫中,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那大着肚子的定国将军夫人缓步跟在长宁王后头,在他身侧落了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家眷的将方才在宫道上发生的一切悉数道出,没带家眷的,则开始四下打听究竟发生了何事,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交缠在一起,福安宫中霎时变得喧嚣吵闹起来。
坐在正上首的皇帝亦听太后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心下不免惊奇,他原想着让长宁王认这将军夫人做义女,可没想到这将军夫人竟是长宁王云游在外时认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