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姝娘拽了拽贺严的衣袂,讨好道,“敏言敏瑜缠着我,一时走不开,徒儿才没马上去看师父,若没有师父先前给我的那本医书,徒儿指不定早就死在那场疫疾里了,是师父救了徒儿这条命呢。”
贺严面色缓了缓,可气仍未消,“你倒也不必给我戴高帽,活不活的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不过也好,你能活着,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必替那两个小家伙烦愁了。”
姝娘笑了笑,知贺严的性子就是这般别扭,关心却又不直说,“师父,明日我便去长宁王给您做饭可好,现下这香椿芽长得旺,您不是爱吃香椿炒蛋嘛。”
以美食相诱这招在贺严这里可谓屡试不爽,果然,贺严听见“香椿炒蛋”四个字,顿时喉间微滚,他低咳一声,故作嫌弃道:“你爱来不来……”
说罢,快步往前走。
姝娘知晓贺严这就算是消了气,怎跟孩子似的,她噗嗤一声笑出声,转头正欲对沈重樾说什么,却见他看着远处,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姝娘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那厢,沈老夫人正从马车上下来,许是沈重樾的目光太锐利,她抬眸望过来,却是微一蹙眉,这两人对视间,一股微妙的气氛在空中流动着。
关于当年的事,早在豫城时,沈重樾便已将前因后果悉数同她道出,姝娘低眸见沈重樾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握拳,心下一疼,伸手拢住了他。
沈重樾侧眸看来,眼底的戾气一瞬间烟消云散,他强笑着对姝娘道:“走吧。”
姝娘点了点头。
庆功宴照例设在福安宫中,甫一踏进去,便有不少朝臣前来恭维讨好,沈重樾面色如常,只始终不冷不淡地应对着。
过了大抵一炷香的工夫,明祁帝至,庆功宴正式开宴,歌舞觥筹过后,明祁帝便开始封赏此次豫城大捷的功臣,沈重樾自然是头等大功。
明祁帝龙颜大悦,毫不吝啬道:“沈大将军此番夺回豫城,大败夏军,守疆卫土,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封赏,尽管开口便是,朕都会满足于你。”
这样的好事不是什么人都有,一时,殿中群臣都向沈重樾投去艳羡的目光。
他们正猜想着这位定国大将军到底会求什么封赏时,却见沈重樾自座位上站起来,行在殿中跪下,抬眸神色坚定道:“臣无意封赏,臣只望陛下应允,容臣辞去镇南侯一位。”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喧哗,镇南侯这爵位世袭罔替,向来都是身死后传与嫡子,从未听说过有人中途辞去爵位。
明祁帝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道:“沈大将军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去镇南侯之位?”
沈重樾沉了沉呼吸,凝视着上首的明祁帝,提声一字一句道:“因臣并非老镇南侯的血脉,亦非沈家的子孙。”
坐在角落里的沈老夫人闻言面色一白,几欲慌乱地站起来,紧接着,只听沈重樾道:“臣要与镇南侯府撇清关系,亦要状告老镇南侯拐骗稚童,放任虐行,买通府衙杂役纵火,烧毁架阁库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