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女孩的脸,是气红的,还是......累红的?”
徐敬棠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他这才注意到涌星当时跑红了的脸。如果发现的是日本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轮不到你管。”
“谁稀罕管你,”房长丢掉烟头, 穿着皮鞋的脚踩灭,“我只是替你师傅提醒你。”
“师父?”徐敬棠冷笑, 他眯着眼望着房长,一字一句道,“师傅算什么东西?你不也是他的徒弟们,最后不还是巴巴地把他丢出去?”
徐敬棠不想再说了,转身离开。
涌星抱着饼干盒冲回了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黄妈大概又是去了教堂,陈玄秋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大门一关上,她就不可遏止地感觉脚底一软,整个人就顺着门跌坐下来。她闭着眼睛,整个人迈进自己的双腿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表针卡嗒声交织,呼哧呼哧的声音如同沙滩上濒死的鱼,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忽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像是黑暗中的人忽然找到了开关似的,一滴一滴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涌星长大了嘴巴汲取着空气,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脑子里空无一物,可是胸腔里却是如同暴雨前闷热烦闷,直到出声大哭的那一瞬间所有无法消化的情绪才得以缓解。
她知道,她和徐敬棠,都得从彼此的世界中退场了。
就在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还以为会有崭新的生活终于向她张开了生活。她鼓起勇气,走出陈公馆。她走在路上,暗自期待着可以见到他。
今天是她生平第一次梦想成真,却没想到梦想成真后迎来的却是戛然而止的句点。
陈玄秋有枪,自然有子弹。他以为涌星不知道,但涌星却知道。
涌星还知道,当她义无反顾地偷了陈玄秋的子弹给徐敬棠的时候,她已经走上了同他注定分道扬镳再无交集的一条路上。
她不可以再和徐敬棠有联系了,而他们之间的痕迹也得抹平到无人知晓的地步才可以保安全。
他们之间完了。
全完了。
黄妈回家的时候,看见涌星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刻的她早已恢复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刚才崩溃的痕迹。饼干盒打开了放在茶几上,散发着阵阵香甜。
黄妈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进门就冲到厨房里忙碌起来,只是偶一扭头看到客厅里被报纸遮挡住半张脸的女孩轻轻地擦了把脸。
偷了陈玄秋子弹的事一直在涌星的脑海里复盘,她不明白陈玄秋怎么会有枪,但是当她偶然撞破他枕头下的枪时也没有多么惊讶。毕竟自始至终,她对陈玄秋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她从来都知道,她眼中的陈玄秋是一座炽热的冰山,而她能够踏足的只是水面上的小小一块。
陈玄秋显然也发现了异样,某天吃完晚饭,涌星在后院的秋千架子上消食,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有空么?”
陈玄秋站在窗台上望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