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送也送到了。你回车上等着吧。”
然而徐敬棠却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把她送到楼下。
涌星真的搞不懂了,她计算徐敬棠在先,此刻望着徐敬棠一时不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如同行走钢索,底下是滚烫岩浆,身后是悬崖峭壁。而她被迷雾包裹不知何去何从。
“督察长大人,我求你帮帮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宫泽小姐一个科室,你是想让我的流言更癫狂一点么?”
涌星急中生智,既然徐敬棠私生活不检点,曾经当着她的面向她炫耀跟宫泽奈奈的关系,现在就被怪她拿话堵他。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陈涌星,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畏手畏脚的啊。”
“我现在怕了。”
他猛然提起往事乱了涌星的心神,她语气不善地快速回答。
“徐敬棠,老提以前有意思么?你没看出来么?我们早就变了,变得跟十年前不一样了!就跟陈玄秋死了一样,他死了就不会复活。你也不可能是小捕快,而我也早不是我!”
徐敬棠第一次看到涌星这样气急败坏的发火。
“徐敬棠,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拜托你可怜可怜我,你是鼎鼎有名的法租界督察长,什么人都得给您个面子。我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我要养家糊口,你明白一个臭名声对于一个未婚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嘛?”
涌星肩膀耸动,杏眼嗔怒,“都这时候了还谈过去也未免太可笑了吧?我们早都不是可以随便坐在马路边啃冰棍的人了!我拜托你清醒一点。”
涌星望着徐敬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来,他惊讶地望着涌星,沉默地听她说着,一言不发。其实如果就此惹怒了他,让他一走了之,反倒对于涌星来说也是一件对她有利的事。
然而就连涌星自己都没有想到,徐敬棠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刺痛了她,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对她眼神闪躲。涌星也把头扭向一边,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忽然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可是喉管却早已被一双大手捏得血肉模糊无法出声。
她应该放任他生气、愤怒、气急败坏,可是一想到徐敬棠可能会对她失望,涌星就觉得情绪几乎要崩溃。
“对不起。”
却没想到是他先说了对不起。
涌星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出乎意料。徐敬棠脸色极其难看,“抱歉,没想到给你平添困扰。你不想听,就不说了。”
徐敬棠吞了口口水,“你上去吧,是我思虑不周,我在大门这等你。如果上司刁难你,你再来找我。”
......原来他并没有怀疑。
他只是想要帮她请假。
涌星不敢看他一眼,当即转身上了楼。到了科室,果然宫泽奈奈根本不在。也对,大年三十的,哪有人会蠢的到班上消磨时间。涌星关上门,瘦削的脊背贴在木门上。即使门把手隔得她腰间酸痛也没有感觉,她疯狂地从手包里掏出嗅盐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平复下来。早已麻木的手掌才渐渐有了知觉。
她重新推来了门,拿了份文件上了楼。今天过节,大楼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扇门半掩着,这是刘宪轸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