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狱中的暗狱,专门为看管重犯所设,设有专门的狱卒,专人审问。守卫森严,四处铜墙铁壁,暗无天日,仅留了一扇铁门,凡是关押在这里的重刑犯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借助火烛的微弱暗淡的光线,沿着泥泞脏污的弯曲窄路,走进了一个狭小的隔间,里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刑具,刑具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走进去见一衣衫褴褛,破不蔽体浑身是血的男子蜷缩卧于地上一角。一头蓬乱松散的头发,遮住了面容,身上满是被鞭笞的一道道血痕,呼吸深促带有细细的疼痛呻/吟声,手脚拴着铁链戴着沉重枷锁。
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卫接睁开双眸,人却未动。
温惟走到近前,看着躺在地上这个几日前还仪表清肃神采奕奕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知道他人醒着,沉声道:“不知指挥史大人可曾想过有今天?”
地上的人闻声,慢慢挣扎地抬起头,面容肮脏憔悴胡子拉渣,挪动着血肉模糊的身子,因起身牵拉而引起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卫接一脸冷漠,瞟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稚嫩少年,“哼”了一声。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质问老夫,我要见温莛知!”
温惟冷笑道:“横竖都是一死,见谁都一样,卫大人难道还妄想着能活着出去继续当你的海卫司指挥使。我既然敢绑你来,就没打算让你走。
你既为朝廷亲封的一方海域首领,却私下与外敌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消极防御,懈怠治军,置百姓安危于不顾。走私国银,人赃并获,安敢不认罪伏诛。此不忠不臣不仁不义之举,人人得而诛之,我只不过是惩奸除恶替天行道而已”
卫接横眉冷笑,一脸不屑。
“既如此,何不将我交予朝廷治罪,又何须费尽心思将我禁足于此。想必另有所图,既然有所图,就不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济世安民的嘴脸在老夫面前颐指气使。你敢说你东平一直以来谨守臣子本分,安分守己从无异心?”
卫接一脸倨傲,仿佛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指挥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压根不把温惟放在眼里,以他的老谋深算揣摩如此再正常不过,言语中虽带着挑衅却直击本质。
话说到这份上,温惟也无需遮遮掩掩。
之所以不将卫接交予朝廷定罪,一方面不想打草惊蛇,以卫接凭一己之力段不可能将如此量大的银矿私运至东海,东平境内只有两大矿区,济州与栖霞。栖霞地理虽与登州临近,但其县丞吴松阳乃温莛知老部下,为人老实敦厚从无异心。那显而易见,矛头直指济州。当下与济州还不是撕破脸直接对峙的时候,此事不好操之过急。
另一方面如果将卫接人赃并获交予朝廷,势必财物亦要一并上交充公,朝廷对各地矿采依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东平正值厉兵秣马韬光养晦之计,需要更大的财力支持,这么大数目的银条白白不要甚是可惜,出于私心倒不如将计就计据为己有。
再者,温惟自从兄长离世对外蟊深恶痛绝,就算对眼下这个风雨飘摇沉疴痼疾的朝廷再失望,也绝不容许外蟊动它一土一垣,这也是温惟主张发兵讨贼的初衷。卫接如果不是外通奴国,又或许受他人协迫身不由己,纵然有罪,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