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纵横绵延的琼楼玉宇,桂殿兰宫的建筑群中,一处名为射阳宫的大殿,是平日里皇帝处理政务,接见朝臣,与官员议事的地方。
两边偏殿设有暖阁,可供闲暇时休憩。内室的兽面云纹铜铸香炉内燃起檀香,云雾缭绕,清香萦萦。
殿内云顶檀木为梁,白石琉璃铺地,镶金白玉为柱,银丝罗帐配五色水晶珠帘,光彩夺目,美轮美奂。
殿上悬有“建极绥猷”黑壁描金四字匾额,让遥望者远远就感受到一股威严逼人的浩然正气。
大殿正中金漆雕龙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赤黄色十二章祥纹君王衮服,头戴十二旒冕旒的少年,少年面容稚嫩,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瘦的身姿,似乎显得与这宽阔大气富贵华丽的龙椅格格不入。
宝座上华服玉面的少年便是大夏国的一国之君——承献帝、元程。
小皇帝的龙座旁,正襟危坐一三十几岁着正蓝色锦衣的妇人,妇人妆容精致,妩媚雍容,虽三十有余,却有少女般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也有小妇人的优雅从容,粉面含春,威严半藏。
少年天子元程正打着瞌睡,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玉笔,一动未动,似乎在神游愣神,一滴浓墨从笔尖凝落,滴在一字未写空白的锦帛上,晕染开来。
一旁随侍太监宝求见状轻咳了一声,偷偷向小皇帝使了个眼色。
元程闻声,身子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
赶紧侧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旁边年轻妇人。
妇人怒容强面,面色凝重,怒目圆瞪,眸光沉沉地注视着自己,那眼神让人不寒而立。
元程又看了眼太监宝求,宝求为难的在一边挤眉弄眼,却不敢吱声。
“母后,昨夜儿臣夜读没休息好,一时倦怠,还……请……母后见谅。”元程怯弱的说了一句。
被小皇帝称为母后的人,自然就是朝堂之上辅佐听政的昔太后。
她瞪了元程一眼,一副恨铁不成刚怒气难消的样子。
厉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本就该力学笃行,晨兢夕厉。虽年幼,但任重而道远,一言一行皆要有章可循,遁循礼法,不可有丝毫懈怠,哀家于昨日黄昏之时差人送汤于陛下,宫人回报,陛下人已歇下,敢问陛下,何时何地来的夜读?”
听母后出言质问,元程大气都不敢喘,心虚地忙低下头,在这龙椅上如坐针毡,额头渗汗。
他在自己的母后面前,甚至在满殿文武大臣面前,充其量只是个龙座上听之任之的人偶,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亦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吃喝拉撒睡,每时每刻都有人杵在跟前。时不时地在耳边念经絮叨,陛下这样,陛下那样。每天从睁开眼,就浑身不自在,自从当了这个皇帝,连个懒觉都不能睡。
他的悲哀,他的孤独,他的心事,根本无人倾听!
日复一日地麻木地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说着奇奇怪怪的事,就连母后也看不上自己。
昔太后见他不回话,怒气渐消,神色转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