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太后见他面色阴沉,不见半点润色,一身黑中描红绣有瑞狮祥云的新婚袍服,让她极不自在。她想发火,想质问他,昨日为什么公然抗旨,阻止朝廷兵力出城追击东平叛党?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东平在京都埋伏兵力而知情不报?
但一想到昨日父亲李横训谏之言,看着李荣赈一个人寂廖孤独得坐在那里,内心又十分愧疚煎熬,说到底是自己拆散了他的美满良缘,逼走他心爱之人,手足之情,于情于理,实是她这个长姐做得不厚道。
见李荣赈不说话,昔太后才开口出声道:“长姐知你心中恨极了我,可身在其位,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哀家知道你极是喜欢她,可她终究不适合你!”
李荣赈冷冰冰地回道:“她已是我李家之人,是我李荣赈的妻子,这不适合一说,太后从何谈起,莫说您与她的姑媳关系,就算看在当初她救您与圣上一命份上,也不该对她那样无情!”
“你说什么?什么她救我们一命?”
李荣赈回道:“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隐瞒,当年春朝祭祀回京途中,救你们并非她兄长,而是她,为了免于先帝的责罚,权衡利弊才让温弛替了她!”
昔太后眸光一闪,面露惊色,看着李荣赈严肃认真的样子定不会胡言乱语无中生有,感到诧异的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他又道:“所以,臣弟不奢望太后视她为家人,只求能宽容以待,若有什么不满大可直冲我来,夫妻本为一体,对她!就是对我!”
昔太后神色恢复如常,面如沉水,肃声道:“你不要忘记当初你答应过哀家什么!”
“长姐放心,我乃一朝摄政之臣,自然懂得为臣之道该尽的本分,然……,太后乃一后宫妇人,若是越俎代庖罔顾纲常伦理,擅自干政以身犯陷,也休怪臣弟为了大夏国的朝堂稳固,按祖制礼法公事公办。
至于东平之事,我亦自有分寸,若太后信不过我而擅权妄为,逼着东平造反,那就另当别论,休怪臣弟不顾昔日姐弟情分……”
见李荣赈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见外,昔太后冷哼了一声,疾言厉色道:“说来说去,你无非一心向着她要与我划清界限,但你不要忘了,你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是谁把你捧上去的?”
李荣赈起身行礼,郑重说道:“臣弟谢太后提携之恩,吾自知资质平庸非杞梓之才,亦不能承皇恩厚望,但、身为堂堂男儿委实犯不着依附于后宫妇人或是家族余威立足于人前,今日幸得太后召见,应为西南边关告急之事,即便太后不说,恕我妄揣圣意——是想让我离京领兵出征吧?”
李荣赈是何许人也,知微见著洞察人心,许多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说的对,她确实有意让他离京,对此无可反驳。
见昔太后无言以对,李荣赈又道:“君命不可为,我自会依令奉旨出征,但有一事我必须点到为止!庞敬宗此人绝非善类,太后若要与他为伍无疑是与虎谋皮必不得善果,当年先皇后之事咱们心知肚明,事后其朝党势力除得还算干净,但难免有漏网之鱼遗留祸根。据我所察,庞敬宗至今私下仍与先皇后裕氏往来甚密,是敌是友,就不用臣弟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