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这才发现,当这种时候想要替自己辩解时, 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片刻后,竭力平缓了下来:“刚才是我说错了话。”
“是啊,春雷不日就要修好了。”顾令颜弯了弯眼眸,溢出了一点笑,“因为我爱惨了这琴,我屋里数张琴,还有张生了龟背断的,可我最常奏的就是春雷。这点小小的磕碰,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知怎的,雪势渐大了些,风也愈发的迷人眼。
一点小小的磕碰,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徐晏心底浮上一层隐秘的窃喜,悬着一颗心立在那,双手攥成了拳。
“在我心里殿下也破碎了,但我却没心思去修补。”顾令颜眸子里透出了一点光亮,唇边露出笑靥,“这些破损,对我来说很重要。”
春雷是她的琴,无论好的坏的,皆是她的。从习琴起,她用的就是春雷,哪怕后来长辈陆续再送了几张,她也难以割舍。
可太子不是她的,不是她的东西,轮不到她来修。
徐晏讷讷看着她,乌黑的发上飘了不少细白,一双眸子被风吹得通红,眼底血丝密布缠绕。让人只那么一瞧便无端觉得害怕,甚至会生出要退却的心思。
但顾令颜没退,只低着头行了个礼,轻声说:“令颜没旁的话想说了,殿下若是来校场练武的,便请自便吧。”
言罢,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走了两步,步子顿了顿,人没转过来,只有如雾的声音往后飘:“那张帕子,倒是不用了,我另寻了好的代替。”
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瞬间缠了上来,涌入心口、涌入五脏六腑。
徐晏动了动,然而腿似在地上生根了般,无法移动半分。
就那么看着她走远,一步一步的。雪下的太小,连脚印都不曾留下,那道窈窕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眼前,一点儿念想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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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公主的赏花宴就设在公主府上,因在年末众人都得了闲,来的人倒有许多。
“就用个午食就回来,不必久留。”顾若兰说。
浔阳是皇帝次女、越王亲姊,为人向来圆滑妥帖,颇得皇帝宠爱。然而因着越王的缘故,同顾家交集一贯不多,顾令颜没怎么去过她府上。
“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盼轻哼了句,挑了挑眉梢,眼含不耐之色,“正好我在太原待了几年,一直没见过她,今日恰好瞧上一眼。”
顾家这一辈共有四个女郎,杜夫人生顾立信时便想着再有个女儿就好了,却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没能如愿。因着这个缘故,对孙女极为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