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本来尽是不羁和嚣张的面庞,此刻竟是带着些许委屈,原本凛冽的俊朗眉眼,也温润了些许。顾令颜被他逼得想要后退,却又想起再退便要被风雨给淋到。
“小心些,便被雨给淋湿了。这样的时节,最容易受风寒。”徐晏伸手攥住她的胳膊,轻声道,“颜颜,送我一个好不好?”
将人给攥回来后,他又急忙放开手,垂下眸子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他似有些委屈:“你从前都会送我的,每次都会送我生辰礼。你送过我镇纸、佩玉、蹀躞带、金带钩……”一样一样数着,几乎要将她送的礼物给数个遍。
顾令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心乱如麻,将头瞥开,不想去看他。
看了便觉得心烦。
“你去年曾说过,生辰时要送我一幅画的。”徐晏说话声音很含糊,但她离得近,还是听清楚了。他又问,“颜颜,画在哪里呢?”
他衣襟上的酒气很清晰,虽别开了头,还是一刻不停地闯入她的鼻息间。
顾令颜皱了皱眉头,淡声道:“本来画好了想送的,后来想了想,还是烧了。”
雨滴沿着亭檐飞速下落,形成了一道一道的线。徐晏的面容僵了半晌,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等渐渐回过神后,问:“烧了?”这一声很轻,近似于呢喃。
“烧了啊。”顾令颜点了点头,看了眼刚才被雨水淋过后湿漉漉的手,想掏出帕子来擦拭一下,又想起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刚才已经给了徐晏。
手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且还有些冷,顾令颜用力甩了几下,才觉得好受了些。
徐晏呼吸急促了起来,软着声音问:“再送我一幅好不好?”连着声音,都夹带起了委屈,让人听了竟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顾令颜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颜颜,你去年说好了要给崇政殿前的庭院画一幅的。”徐晏想要去拉她的衣袖,快要触碰到时,又怯怯的收了回去,“送我一幅吧,让我去辽西的时候带着。”
他声音沉闷,眼尾泛红,站在那像一只失踪的小兽。
“殿下生辰时,并不缺礼物的。”顾令颜没应下,只偏头看着他,“我烧那幅画时,心里只当已经送给过殿下了,至于到底收没收到,那就是殿下的事了。”
徐晏又低着头,小声嘀咕:“你以前不是这么唤我的。”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偶有一两滴水珠顺着屋檐滑落,弯月也从云层里冒出了头。顾令颜转回头看了眼,轻声说:“雨小了,回去吧。”
说罢,她率先往外走去。下了好一阵的雨,因池边的路许久未曾修葺过,有不少小水坑横在路中央。若是一脚踩下去,必定要溅得满身都是水珠。
顾令颜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绣鞋轻点,避开那些水坑。然而池边的灯已经熄了不少,偶有几盏还亮着的,也已经是黯淡不已,火苗在灯盏中飘摇,几乎是下一瞬就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