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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晏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微微垂首操缦,琴声潺潺而悠长,是一首《良宵引》。他忽而忆起,顾令颜第一次弹给他听的,便是这首曲子。

    万兴从门外进来,本是要上前禀报的,听到这琴声便在门口立了一会。待到琴声缓缓停下,万兴才进来恭声说:“殿下,楚王来了。”

    “让他进来。”徐晏的手停在琴弦上,微微侧过头,声音平淡而听不出喜怒。

    万兴应声而下,不多时,楚王走了进来,见徐晏正在奏琴,不由得微微一愣:“三郎好雅兴。”他走了过去,在徐晏身侧坐下,随手拿起桌案上的酒盏,猛地灌了一大口。

    “是么。”徐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挥手示意万兴将琴收到一旁的墙上挂着。

    楚王却是颇有兴味的看着那张琴,笑道:“早就听闻三郎善于操缦,却是我福薄,没这个听三郎鼓琴的运气了。”

    徐晏瞥了他一眼,扯动了一下唇角,缓声道:“孤琴技不佳,二兄何必想来是看不上眼的,唯有自娱自乐罢了。”

    从古至今,听琴者多为弹琴之人的至交好友,楚王自然知道他不愿弹给自己听,也收敛住了满面的笑意,只余一丝淡笑挂在唇角处。

    “二兄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徐晏闲适坐着,一直胳膊慵懒的搭在膝盖上,从窗外拂进来的风卷动着他的衣襟,连带着头上束发的布条一块轻轻飘动。

    端的是风姿俊逸,潇洒出尘。

    楚王瞧着对面的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眸子里也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徐晏出生时当今皇帝刚坐上太子之位,先帝闻得终于有了个嫡孙,当即大开筵席遍赏群臣。楚王的生母是个十分能认清形势的人,当即就让他跟在徐晏身边玩。

    但徐晏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反倒更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一块。

    他从小就知道,徐晏是父亲的嫡子,将来要继承父亲的位置。无论父亲是亲王、是郡王,抑或是太子、皇帝,继承人都只会是这个弟弟。甚至于先帝,也对他宠爱到了骨子里,同朝臣讨论政事也不避讳他。

    谁都争不过他。

    就在他要认命之时,一切全天旋地转,徐晏不再是嫡子,身份上和他没有任何区别。

    “此事,还要多谢三郎了。”楚王忽而一笑,浓眉轻轻跳动了一下。

    徐晏握着杯盏的手微顿,拧眉问道:“何事?”

    楚王道:“涿郡粮草一事。”他将酒盏放在桌案上转了个圈,说,“昨日大兄那个神情,似要吃了我似的,真真是令人害怕。”

    徐晏神色微凛,坐直了身子后,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