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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聊起来都说得很隐晦, 一般也只是带个几句就过去了,言语间不无叹息。上次顾审同她谈话那次, 还是第一次完整而直观的展现到顾令颜面前来。

    刚才是被徐晏挑起了情绪,她心里纷乱如麻, 仿佛所有的压迫都在这一瞬间向她涌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去年缠绕了她数日的梦魇齐齐翻涌而出, 心口阵痛阵痛的, 一片混沌间,她不知怎的就问了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顾令颜就后悔了, 她揉了揉眉心,叉手赔礼道:“是我僭越了, 殿下勿怪。”

    纵然徐晏没说过,但她也知晓这定然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本朝开国以来,夫君做了皇帝后地位不升反降的太子妃,朱贵妃算是头一份儿的。太子为国之储贰, 太子妃为储君正妻,地位理应仅次于太后和皇后。

    还是徐晏做了太子之后,圣人才以子岂能比母尊贵的缘由,让朱贵妃的一切待遇礼同皇太子,否则她的仪仗用具、乃至伺候宫人的数量都得大打折扣。

    “颜颜。”徐晏霎时间愣住,怔然看着她,讷讷道:“不是……”

    显然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他突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眼神也失了光彩:“不是这样的。”

    心头血气向上翻涌,顾令颜刚被压下去的一点心火又猛地蹿了起来,变得有些不管不顾的。

    “不是这样,那该是哪样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殿下不妨告诉我,该是哪样的?”

    连续了数日的梦魇情境在脑海里不断闪现,她还记得宦者那尖细而冗长的“册封太子妃顾氏为贵妃”的声音。在这样的数重压迫下,她的精神几近崩溃,理智全无:“以前殿下就不喜欢我,让我给殿下做太子妃也是先帝和圣人的意思。该如何对待我,圣人不是给殿下做了个示范么?”

    “徐晏,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给你做太子妃,更不想、更不想给你做贵妃。”

    不必提祖上如何。她祖父身为三省长官是为真宰相,无需像别的人一样加同中书门下之名方可称相;父亲官至中书侍郎,长兄一入仕便是左千牛卫长史。

    凭什么?凭什么要去做贵妃?去做妾?

    当初圣人册封太子妃为贵妃时,便是表明了在太子之位上犹豫不定,顾忌着朱家是世家,不情愿立嫡长子为太子才出此下策。彼时一众世家都唇亡齿寒,力保三皇子徐晏为太子,圣人才被裹挟着应了。

    若是徐晏没能做成太子,那朱贵妃就算被皇帝特诏理六宫事,也……

    想到这一节,顾令颜忽而就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