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出了口,一切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启齿,顾令颜清晰地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而后放缓了语调说:“是我绣的,不怎么好看,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也没事。”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脸上神情淡淡,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分明是这样冷的天气,屋中的炭火早就快被烧完了,他掌心里却洇出了一层薄汗。
担心她真的嫌弃万分。
第一次绣的那个惨遭朱修彤强烈嫌弃后,他便不敢将那帕子拿给她,私底下又试了几次后,才有了这个勉强看得过眼的。
久久没等到顾令颜的回答,他抬眸,发现她正盯着那帕子出神,轻咬着唇瓣,眼中带着迷茫。
那份担心被放大,徐晏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太虚伪了,于是拉住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你别嫌弃好不好?”
刚才还说扔了也没事,转瞬又让她别嫌弃。顾令颜回过神来后,被他这自相矛盾弄得有些想笑。
又看了那帕子一眼,她淡声说:“你放那吧。”
那声音像云雾一般轻柔,从他耳畔轻轻拂过,挠得人心痒痒的。
徐晏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他呆滞了片刻,才望着她迟疑地问:“你愿意留下了?”
此时那炭火猛地亮了一下,发出一声“荜拨”声响后,又归于沉寂。仅剩的那点橘色火星子缓缓退去,彻底烧完了。
本就不算暖和的房间,彻底的冷了下来。
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还剩下发梢带着点湿漉漉的感觉,贴在裸露在外的手腕和手背上时,令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转身想要去拿一件外衣披上。
“可是冷了?”徐晏见她的动作,缓声问了一句。
顾令颜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颜颜,你别不理我。”他站在那,略带了委屈的痴痴凝望她,复又垂下眼帘看着地衣,低声说了许多话。
絮絮叨叨的,并不能让人听个真切。
但却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和祈求。
顾令颜披上衫子后转过身,凝着他看了好一会,看着他低着头不断地说着话,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他喉间流淌而出,染上了一丝朦胧。
但她却没什么表情,只平静地指出:“徐晏,你没醉。”
他虽不是个热衷于饮酒的人,但她清楚他的酒量,不至于那么点浅淡的酒气就醉了。她还记得自己让他喝醒酒汤的那两次,是喝了许多烈酒,才有了点神志不清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