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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侍应了是,脑门上却冒了汗出来,皇帝从来就是个喜欢用重口的人,御厨给他做菜也都是重油重盐。如今贵妃将他的饮食全换成清淡的,这比吃糠咽菜还要难受。

    打发走了侍从后,朱贵妃又问梅林里的小筵席准备的如何了,女官上前回了话,道已经都备好了,大部分参宴的小娘子们都已经到了林中。

    “知道了。”朱贵妃揉了揉眉心,声音略有些怅惘。

    前段时日徐晏本来跟她提起过,想直接将她封为皇后,将来做太后也更名正言顺一些,但她嫌麻烦,便直接给拒绝了:

    “反正也只是个虚名,也没剩多少时日了,不着急。”

    揉着眉心假寐了片刻,她轻声问道:“太子呢,还在东宫里头没出来?”

    “还在呢。”锦宁坐在一旁缝一个小荷包,上头绣了几只雀鸟,灵动非凡。听了朱贵妃这问话,她忍不住捂着嘴笑道,“还没呢,今早还有政事堂的几位相公去了东宫,许是到了年关政务太过于繁忙,殿下不得空从里头出来走走。”

    每年到了年前,各种繁杂琐事都堆了上来,整个朝堂都是在不停地运作着,从上到下都没什么闲工夫。

    朱贵妃睁了双美目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我都特意让人跟他说,颜颜也会去,他这回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她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竟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个儿子的想法了。

    外面的日头更晒了些,朱贵妃刚起身准备回屋,便看到从外面跨进来一个人,着了身獬豸纹青色圆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几个小物件,革靴踩在雪地上,寂寂无声。

    “母亲。”徐晏在院中站定,对着她行了一礼。

    朱贵妃以手支颐,坐在躺椅上问他:“哟,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啦?”

    徐晏面色不变,淡声问道:“母亲的赏花宴是摆在何处来着?”

    “哦,原来不是来看我的。”朱贵妃收起了先前的笑,眼皮子掀了掀,撇嘴道,“昨日不是告诉过你了,怎么又来问我?”

    对于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徐晏恍若未觉,只笑了笑,又问道:“昨日事多,那宫侍提了一嘴,转眼我就给忘了。烦请母亲再告诉我一声,那赏花宴在何处?”

    从清思殿里出来的时候,徐晏在宫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革靴踩在尚且绵软的雪地上。

    红墙绿瓦,寂寥无声。他蓦地想起了幼时的冬日里,她总是想要堆一个雪人出来,还试图拉着他去跟别人一块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