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濯交待了萧成安几句,与时缨乘车离去。
回到王府,已是夜色浓酽。
时缨走进净室,洗去一身汗水与尘土,换上干净寝衣,来到灯火通明的卧房。
她想到即将到来的事,心跳剧烈,试图回想昨天新学到的东西,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青榆和丹桂才知晓她和岐王未曾有过夫妻之实,面面相觑,丹桂低声道:“青榆姐,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安国公府的时候,嬷嬷教过我,待小娘子出阁后,倘若郎君来此过夜,须得在外候着,随时准备热水。”
而之前,时缨从没让她们做过此事。
青榆迟疑道:“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要……”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时缨听得满面通红,忍不住想开口轰她们出去。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时缨抬头,便对上了慕濯黑曜石般的眼眸。
青榆丹桂识趣地退下,来到外间,就看到同样在交头接耳的万全和万康。
四人心照不宣,各自去准备热水和浴汤。
内室寂静,时缨揣着些许忐忑,与慕濯视线交汇。
他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她正待询问,他便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阿鸢……”
她的长发如锦缎般自肩头散落,面色嫣然若朝霞,一袭素色寝衣,却不知为何,渐渐与另一个身影重叠。那个少女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却了无生气地躺在雪地上,没有了一丝呼吸。
他的整颗心像是被什么攫住,不由转身。
一双温热柔软的手臂却从背后环过,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背心,轻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殿下怎能弃我而去?”
觉察到他的身形一僵,时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你究竟在怕什么?”
“……没什么。”慕濯闭了闭眼睛,覆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只是一个不好的梦而已。”
时缨一怔,骤然想到些什么,迟疑道:“不好的梦?你是不是梦见……我死了?”
“阿鸢。”慕濯回过身来,将她拥入怀中,良久,才嗓音沙哑地低声道,“我梦见你不愿嫁给我,因我强行迎娶你,你恨我入骨,一直将自己关在那间阁楼里,然后……跳了下来。”
时缨闻言愣住,万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玄幻的事情。
心中酸胀,她的手落在他背后,温声道:“一个不好的梦而已,又岂能与现实混为一谈?我分明是心悦殿下,想要与你长相厮守,终此一生,我绝不会离开你。”
她听见他紊乱的呼吸与心跳,突然下定决心般,字句清晰道:“既然殿下看到婚房、看到红色便会想起那个不祥的梦,那么何不用一些美好的记忆取而代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从此以后在看到同样的事物,会想起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她笑了笑,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