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月,她走出四方宅院,学着接触外面的世界,始觉天辽地阔。
她不再是活在姐姐光环下的时四娘、安国公夫妇眼中一无是处的小女儿,她学着察言观色,逐渐克服心中的胆怯与恐惧,与众人谈笑风生。
他们夸她漂亮,称赞她举止得体,她也听他们说了许多趣闻。
她才发现自己可以做很多事,也有许多未完的心愿。
过去十五年,她如同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笼子里,而今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她不想再次被束缚。
她绝不会让自己变成安国公夫人那样,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蒙蔽,大好年华却耽于情爱,将喜怒哀乐都倾注在丈夫一人之身,活得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但如果……如果……
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中的温度,她按捺心绪,暗自做出一个决定。
-
夜已深。
宫人打着灯笼,时绾悄无声息地行走在青石小道上。
秋日萧瑟,满庭枯叶纷飞,寂静中唯有风声清晰可闻。
这时,一个人影自树丛后闪出,宫人惊叫,险些将灯笼扔在地上。
“慌什么?”时绾皱了皱眉,定目一看,竟是那位受封昭仪的玉清公主。
近来因着北夏的事,皇帝心烦意乱,对玉清公主也冷落了许多,但她却似乎不以为意,整天像个没事人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吃喝玩乐照常不误。
双方相遇,玉清公主奇道:“这不是时良娣吗?深更半夜,你来此处做什么?”
时绾垂眸低声:“妾睡不着,想出门散散心,又怕惊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于是就……”
“你倒是个体贴人的。”玉清公主笑了笑,“既然有缘,不如一起走走?”
“昭仪娘娘相邀,是妾的荣幸,但……妾想自个静一静,就不打扰您了。”时绾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切道,“不知娘娘是为何事烦忧?”
“也没什么烦忧,”玉清公主一摆手,神色轻松自如,“只是未雨绸缪,觉着陛下对我们大夏日渐不满,会不会迟早有一天将我赶出宫门,我要趁着还没离开的时候把宫里好好转一遍,如此美景,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时绾对这个说法始料未及,不由愣了愣。
这位……还真是心大。
她忍不住问道:“大梁与贵国生隙,或许还会交战,娘娘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为何要担心?”玉清公主哂然一笑,“当初我阿爹听从国师所言,决计与贵国和亲,我那些姐妹们个个退避三舍,把我一人推出来,阿爹也劝我以大局为重,尽早上路,根本不顾我阿娘病入膏肓,我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