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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 现场一片鸡飞狗跳,林氏嚎啕大哭, 时维抖如筛糠,孟大郎吱哇乱叫, 时文柏高声怒骂, 正待扑过去厮打孟庭辉,却被禁军制住,只能原地跳脚。

    孟庭辉嫌恶地擦去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脸色灰败, 拒绝了禁军的拉扯,自行起身离开。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倘若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对苏家及岐王下手,因权力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放任对方做大,便是将孟家和太子送上绝路。但他绝不会再跟时文柏合作,此人做了十多载朝廷大员,骨子里的穷酸劲却始终挥之不去,当年不懂取舍,只想鱼和熊掌兼得,而今又丑态毕露、丢人现眼。

    他岂会不知时文柏在想什么,表面上答应让妻舅给苏家陪葬,换个功臣名号,让时家也与有荣焉,却又心存侥幸,倘若林将军幸免于难、取代苏大将军在武将中的地位,凭借他的才干,日后能为安国公府提供的帮衬远胜过一个盖棺定论的死人。

    因此时文柏会瞒着他,在开战前偷偷联络林鹤云,劝他明哲保身。

    如果没有这事,林鹤云又怎会留下书信,成为今日翻案的关键?

    归根结底,都怪他当年瞎了眼,竟然信任时文柏这种贪得无厌之人,导致自食恶果受其拖累。

    时文柏见孟庭辉满脸鄙夷、没有任何死到临头的恐惧和慌张,衬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愈发恼怒,也不再顾念形象,市井粗话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引得围观的众官员瞠目结舌。

    五人被带走,时文柏的詈骂和诅咒渐渐飘远。

    朝殿外终于归于安静,皇帝看向沉默无言的淑妃和惊慌失措的太子,只觉头大如斗。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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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内,皇帝悠悠转醒,奉御诊治过后,低声道:“陛下今日受惊不小,加之急火攻心,才会晕厥,如今已无大碍,只需悉心休养,再喝几副汤药就好。”

    话音落下,匆匆行礼告退。

    皇帝并不觉得自己“无碍”,抬眼看到慕濯,不愿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强撑着坐起来,冷笑道:“何必惺惺作态,朕死了,岂不是正合你心意?”

    “您想多了。”慕濯的语气云淡风轻,“现在的局势,您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我只是觉得,您心里应当还有诸多疑问,就这么两腿一蹬,估计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皇帝面色涨红,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平复,气若游丝道:“滚,你给朕滚出去。”

    “您是在怕我吗?又或者,我让您想起了另一个人,您怕的是他?”慕濯笑了笑,眼底却寒冰封冻,“他已经故去十一年,您却还活在他的阴影下,而且终此一生都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