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看了她一眼。
眼神轻而淡。
时锦却莫名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顾云深在她如临大敌的眼神中笑了下,难得反问:“你不是说自己是我养大的?比阿沅有些经验罢了。”
时锦:“……”
顾云深这一句话打得时锦措手不及。
时锦心里大为不解,明明他对这件事向来讳莫如深。
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顾云深不再避讳这样的过往?
时锦默念着“气势不能弱”,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
她心思电转,飞快地思索应对之策。
顾云深没多逗她,适时递上台阶,解释道:“小孩儿刚到陌生的地方难免害怕,害怕了或是哭闹,或是给自己裹上刺。两种反应归根结底都是自我保护的手段。转移注意力是下下策,和她亲近、让她主动卸下心防才是解开症结的关键。你不敢碰她,小孩儿察觉出距离,自然就会哭闹不止。”
顾云深回答的很认真。
时锦听着却咂摸出别的滋味儿。
小孩儿到底是在说小三月,还是在说她?
时锦一瞬间生出一种被他看透的惊慌。
她很快冷静下来,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
顾云深移开视线,坦诚相告:“武安侯在边境和谈顺利,即将启程回京。太子和礼部的官员去商议外朝觐见的一应礼节,没我的事,便提早回来了。”
时锦听到这里,忽然一顿。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顾云深,嗫嚅道:“武安侯要回京了?”
顾云深点了下头,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顺势问:“怎么?”
时锦目光闪烁,迟疑着开口:“我今日去了红袖招,替一位被逼着嫁给权贵的姐姐解了围——”
“那户权贵是武安侯的公子?”顾云深闻音知意。
时锦心虚地“嗯”了声。
她垂头逗着小三月,心不在焉道:“虽说借了你的名义,可事情是我做的。若是武安侯为难你,你尽可推到我身上。我这公主的身份有名无实,可好歹聊胜于无——”
“阿沅。”顾云深叫了声,目光沉沉。
时锦从他貌似风平浪静的声音中察觉到底下的波涛汹涌。
她顿时一怔。
自打她从岭南回来。
顾云深向来都对她极为纵容,还是头一遭用这样风雨欲来的语气和她说话。
顾云深是真的被时锦这句话气着了。
他深吸口气,想说的许多话,在喉间争先恐后地想极出来。
最后,顾云深闭了下眼,勉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这三年,我不仅仅是当了个丞相而已。”
时锦手指蜷了下。
顾云深道:“别说你只是在武安侯的公子手下保下了一个人,就算你今日无缘无故闹了侯府的赏花宴,我也能将你全须全尾的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