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便被时锦摇头制止。
这样的小心思对付大多数人确实能见效,但想要借此吸引顾云深的注意,只能是白费心机。
她根本无需在意。
宴会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北地的人多是粗旷豪迈,三杯两盏酒下肚,骨子里的热情和大大咧咧顿时就显露出来。
这样的场景,时锦原先还担心顾云深适应不来。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顾云深不仅能适应,甚至还如鱼得水。
刺史热情地劝酒,他推脱自己不胜酒力,饮了一杯便为难地揉了揉额角,对着满盏的酒面露难色。
知道他千杯不醉的时锦:“……”
刺史与他谈阳春白雪,他博古通今,经史子集的语句信口拈来,不占下风;刺史与他谈市井间的趣事,他也能凭着自己平民出身有来有往。
他没有夸夸其谈,反而句句在要害。
时锦明眼瞧着刺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至僵硬,偷偷弯了弯唇,放下心来。她收回视线,深觉他们二人的交锋还没有桌案上的糕点来得吸引人。
靖州的糕点与上京区别甚大。上京城的糕点讲究一个“雅”字,糕点大小玲珑,小小一块糕点上,能花着心思做出许多花样,处处精巧。比起入口的吃食,说是一件艺术品更为恰当。
而靖州则不然。摆在桌案上的糕点样子并不出挑,可在一众菜色中,糕点独有的清甜之味源源不断地涌向时锦,十分的令人垂涎。
时锦今日来见人,妆容上也是花了心思的。她故意画了提气场的妆,为得就是让人不敢因着她显小的相貌有所轻视。此时定然也绝不会为了“小小”的糕点而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悄悄给念夏递了个眼神。
凭借着一个月来培养出来的默契,念夏表示了解,很是善解人意地将盘中的糕点切成刚好能入口的小块,夹了一块到时锦面前的盘中。
时锦眼睛一亮,正要下筷,装着糕点的盘子被人轻飘飘地挪走,正好搁到她够不到的位置。
时锦咬牙切齿地看向罪魁祸首,后者神情专注地听着刺史说话,若非她确确实实看着糕点被人拿走,说是不翼而飞她也不会怀疑。
桌案没有多余的碗筷,时锦眼睁睁看着糕点近在咫尺,却不能入口,心中恼极。
暗自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觉得不解气。时锦悄悄挪了挪手臂,正要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顾云深做些解气的动作,就见那只手又伸了过来。
这次手上捏着餐碟,碟子上搁着各种口味的菜,为防串味,摆得泾渭分明。这一碟几乎囊括了桌案上的所有美食,独独没有时锦最想要的糕点。
不过也无妨,碟子上的东西不多,拣着吃一些,便有位置放糕点了。
时锦计划得很完美,可结果却不尽如她意。不知道顾云深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吃完其中一样,顾云深立刻就能掐着时间给她补齐。
来来往往几回,她都吃了半饱,碟子上的菜色却始终保持得极为完整。
时锦:“……”
时锦深感窒息,怏怏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