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终于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相爷智谋深远,刚毅过人,实乃我辈楷模!”
顾云深笑了笑,忽然问:“既然如此,‘鸳鸯戏水’的香囊,阿沅打算何时给我?”
时锦愣了下,才堪堪反应过来,原来没在纪听面前拆穿她,不是因为不放在心上,也不是他好心,而是他根本就留了后手!
想明白之后,时锦鼓着脸颊,板着脸道:“这香囊早说了是给心上人的。相爷如今只是留了名,怎么就自信一定能拿到这个香囊?”
顾云深牵了下唇角,没回应。
时锦抬了抬下巴,正准备再接再厉。
顾云深忽然道:“前些时日我反复在想,阿沅三年前来和我坦明心意,应当是鼓足了勇气吧?”
这话问得太让人措手不及,时锦张了张嘴,全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三年前,她被认回皇室,终于摆脱了顾阿兄养女的身份,反复给自己打气,才满怀热诚与期待来到顾云深面前,郑重其事地同他表意。
可顾云深说什么?
当时他面露讶异,很快笑了笑,拍拍她的头,一如既往道:“阿沅别闹。”
时锦当时心里是不服气的,她想反驳,想告诉他,她真的没有开玩笑。可是触及他的目光的那一刻,却忽然感受到浓重的无力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那个眼神,直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那个眼神温柔、包容,就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单纯的、没有丝毫的情意。
当时的她满腔孤勇,根本不怕顾云深不喜欢她,她只怕顾云深把她当小孩儿。
偏偏,在当时的顾云深眼里,她就是一个小孩儿。
这个表情,足以让顾云深明白了。
他苦笑道,“是我当时莽撞,轻待了阿沅的心意。”
重翻旧账,时锦反而语塞,犹豫半晌,只能干巴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顾云深摇摇头,道:“那句顾虑为何,阿沅不想问,我却想说。”
顿了下,顾云深道:“阿沅很勇敢,我却不是。甚至在我认清自己心意的半个月里,也曾胆怯踌躇。担心你我二人曾经叔侄相称,会引人说三道四。三年前阿沅可以孤注一掷,我却只能靠赛马才能扔下心中的包袱。”
时锦愣了下。
顾云深抬手捂住她的双眼,慢慢道:“三年前是我待阿沅不好,所以,阿沅如今对我,尽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有所顾忌。有些话,可以等晚一些、等到阿沅觉得,足以抵消三年前的旧事时,再开口。”
“鸳鸯戏水的香囊只是玩笑话,阿沅不必当真,更不用去学。”顾云深道,“多年前我说阿沅不用学刺绣取悦人,今天亦然。”
话到最后,顾云深终于放开她的眼睛。
乍然见到光亮,时锦有一瞬的不适,眨了眨眼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