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封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锦单是想想,都觉得心头一梗。她缓了下,不敢置信道:“他往岭南寄那么多封信,一封回信都没收到,竟然丝毫都没有起疑吗?”
“元嘉。”太子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提醒,“当年你离开上京,连显之的面都不愿意见。”
时锦倏地一滞。
久远的回忆,经他一提,泄洪似的从脑海深处奔涌而出。
当年她表意被拒在先,又因为拒绝和亲被皇帝流放在后。心中悲愤难忍,偏巧顾云深得知这个消息时,只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去岭南也好”。
轻飘飘的五个字,却似千钧,压得她几欲窒息。更如同烈火,让她五内俱焚。
这五个字,在当时的她心里,无疑在说:“顾云深终于受够她了”、“没了顾氏养女名号的她又怎会得他分毫看重?”……
类似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压下来,让她毫无喘息之机。
她恨极了顾云深。
在天牢的那段时间,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听到,遑论临走前再见他?
一步错,步步错。
顾云深以为收不到岭南的回信是因为她怨气未消;她则因为被扔在岭南不管不问而日复一日的难以释怀。
可今天,忽然得知,顾云深没有放弃过她。
从来。
时锦视若珍宝地抱着几封信,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手有些抖,时锦嘴巴几度张合,却茫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子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道:“从来都没有人不要你,元嘉。”
时锦在这样的安抚中闭了闭眼,旋即反握住他的手腕,呐呐开口:“你——”
早有预料一般,太子缓缓续上她的话,“我会查。不管是断你腿的人,还是暗中作梗的人,”
他字字铿锵,坚定地朝她保证,“一个都跑不掉。”
*
送走太子之后,知蕊将时锦推回房中。刚叫了声“姑娘”,时锦就低低道,“你先出去。”
知蕊头一次见到自家姑娘这般心神恍惚的模样,面色担忧地定在原地。
时锦仰头望向她,语带哀求:“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知蕊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我这就出去,就在外头候着。”
她手脚利索地给时锦盖好绒毯,将热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匆匆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时锦一个人。
她坐在轮椅上,半弓着身子,手里还牢牢抱着几封信。
知蕊脑子里都是时锦看她时脆弱的眼神,没敢走远,心神不宁地守在门口。
正巧念夏来送膳食,知蕊面色凝重地冲她摇摇头。
二人眼神交流着,冷不丁听到顺着门缝流露出的几声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