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时锦照常窝在房中,举着绣架研究刺绣的图样针脚。正专注着,就听门房来禀,说是有人来访。
她只当是杨若,并未放在心上。
访客由侍女领着来到内院,朝着时锦福身行礼:“见过夫人。”
声音含笑,却不是杨若的嗓音。
时锦愣了下,猛地抬头,惊喜道:“纪听?”
纪听笑意盈盈,瞥见她手上的东西,笑道:“夫人在研究'鸳鸯戏水'的图样?”
“是啊,先前夸下海口,欠了人家一个香囊,总要想办法还债不是。”时锦叹着气搁下绣架,招呼纪听上前落座。
她边给纪听泡茶,边道:“我想着纪刺史的人马恐怕要将近年关才会抵京,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我阿爹确实要将近年关才会过来。”纪听言笑晏晏,对上时锦微诧的眼神,悄声道,“我是自己过来的。”
时锦泡茶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道:“自己?一个人?”
纪听噙着笑点头。
时锦目露震惊,缓了缓,才喃喃问:“靖州到上京路途遥远,你一个人也不怕遇到危险?”
“这就要多谢相爷了。”
时锦一点就通,联想到他们离开靖州前顾云深曾托廖将军照看纪听的事,顿时了然:“廖将军帮你的?”
“是,也不是。”纪听高深莫测道,对上时锦不可思议的神情,徐徐开口,“你和相爷离开靖州以后,大夫人多次为难,全靠廖将军帮忙才得以化险为夷。后来边境换防,我央求廖将军带我出府。他因知道我在府中处境,虽然为难,却还是应了我。
“正巧朝中下旨命各州刺史携家眷参加今岁的除夕夜宴。我猜测着恐怕与太子选妃有关,和廖将军商量后佯装重病。府中适龄婚配的女儿就我一个,阿爹自然不敢轻视。一听说边境有名医圣手能治顽疾,忙不迭地请廖将军帮忙送我去医治。”
时锦犹有不解:“可助你出靖州和助你离开刺史府是两码事,廖将军也肯?”
“他当然不肯。”顿了下,纪听道,“就算他肯帮忙,我也不会连累他。”
时锦顿时意会。
纪刺史既然有意要女儿嫁入东宫,若是纪听在廖将军手中失踪了,纪刺史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只是,既然不是廖将军帮忙,那她又是怎么溜出来的?
总不能是凭一己之力逃出了纪刺史的天罗地网吧?
正胡思乱想地猜测着,就听纪听悠悠道,“是我阿爹。”
“纪刺史?!”时锦愣了下,困惑道,“可是他怎么会……”
纪听端着热茶轻啜一口,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病愈'以后,阿爹派人来边境接我。大约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翻不起风浪,只派了几个护卫来。原先刺史府防守严密,我无力逃脱。可从几个护卫手中逃掉,却并非难事。
“我既不想再回到府中与他们虚与委蛇,又不想嫁入东宫,自然要趁这个机会溜走。可没想到这几个护卫警惕性颇高,一发现我不见踪影,立刻上报给了阿爹。我逃了两天,还是被阿爹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