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关氏知这自然是姐姐盛宠尤浓的结果,不由得更加喜从心发,索性做主免了通传,叫宫女掀门帘直接跨进正殿。
她一路走着,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我来晚了。”
“姐姐宫里好生漂亮,可多得是京城里头都见不着的花,真真要羡煞旁人。”
她丝毫不拘着礼,抬眼才发觉她嘴里皇贵妃压根不在屋中,取而代之的却是个生人。
小关氏的笑顿时减下七八分,模样立时摆出个威严,也趁机仔细朝面前的那人打量。
这人约摸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头戴三山帽,身着帝释青圆领蟒袍,面上不曾续须,一看便是宦官。
只是宦官和宦官也大有不同,眼前这个不似寻常太监那般唯唯诺诺,反倒是英气咄咄,眉眼间有股狠劲,风度远超寻常黄门。
小关氏暗自思忖。
近两年间,皇贵妃身边正有个红人,是东厂的提督大太监兼御马监掌印齐灏。
敢如此堂而皇之坐在翊坤宫正殿的,想来也不会有别人。
她方才踅摸出思路,齐灏已然起身朝她作个揖:“见过夫人,方才陛下忽然诏皇贵妃娘娘伴驾,娘娘走得急,特命齐灏在此等候。”
小关氏便顺势点点头,自顾自在边上坐了:“有劳督公。”
“话已带到,督公自去理事,我在此处等娘娘便可。”
齐灏不疾不徐,只给身边的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便自觉带着宫人斟茶奉点心,从正殿里退将出去。
“娘娘恐一时半阵的还回不来。”
“只不过娘娘临走前有过嘱咐,想问问陈太医骤然离世,夫人可曾知道?”
小关氏心下一惊,故作镇静轻轻撩眼:“早晨陈家来国公府里传过话,说是昨夜陈太医醉酒溺毕,我听了几耳朵。”
“想来陈太医多年替镇国公医疾问诊,又往来宫中劳苦功高,眼见得高升在即,不知怎么出了这档子不幸事,可怜可怜。”
“自国公爷中风后陈太医时时关照,待出宫后我自是要亲往陈家搭封白包的,也不枉他为镇国公跑了这么多趟。”
齐灏用杯盖撇撇浮茶,笑得莫名多出几分揶揄:“夫人难道不觉得陈方金死的蹊跷?”
小关氏心下知是主场到了,恐皇贵妃知晓她私下找陈方金开过弄死沈昭的方子。
她确有背着皇贵妃用过人,可她千个小心,万个当意,眼见得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沈昭魂归西天,而谁却都没能察觉,这一切全亏得她一手好计策。
如今陈方金纵使死得蹊跷,却也不该跟她扯上关系。
小关氏登时皱起眉头:“督公这是何意?”
“我知道陈太医多得娘娘信任,难不成还要故意害死陈太医吗?”
后位虚制,太子无能,姐姐的儿子能争得江山大统,难道她的儿子就争不得一个国公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