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贴身伺候世子的婢女小厮更没一个能活着出国公府大门,他们都是怎么没的,夫人不知道吗?”
“如今夫人手上是干干净净,要换替你动手的巧儿下地狱?”巧儿怒极反笑,“夫人,这些事做便做了,难道午夜恶鬼索命的时候,还会只管是谁动的手吗?”
小关氏听着巧儿将从前那些底兜了出来,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不由得握紧了椅上的扶手,咬牙切齿对巧儿命令道:“给我闭嘴。”
巧儿也破罐子破摔:“夫人心虚了?”
“国公爷和世子爷还活着呢,那么多事情,他们指不定就看着的。”
“夫人,奴儿什么都知道,你就不怕巧儿……”
话音还没落下,小关氏早已是怒火中烧。
她一把将身旁的茶船抛去地上,珐琅彩的茶船和描了青花的茶杯在撞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剩在杯里的热茶更像星点似的泼洒而出。
小关氏也顾不上碎瓷伤手,她好似疯了一样,迅速抓起碎瓷片一股脑儿地往巧儿嘴里塞。
她只想堵上巧儿的嘴,却并不管用的是什么,便是连手指被划伤也顾不上管。
小关氏的表情狰狞又凶恶。
她说:“把嘴给我闭上。”
巧儿猝不及防被塞了三五把碎瓷进嘴,人又重重撞在地上,碎瓷便沾了血,深深扎进她嘴里。
巧儿脸上满是痛苦之情,方才还烈烈叫嚣的声音早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嘴的血肉模糊。
可小关氏还没停下。
看着锋利的瓷片被一块接着一块强喂进巧儿嘴里,直到小关氏摸索良久,再也没能从地上摸找出瓷片的时候,她才终于得了一时半刻的冷静。
巧儿蜷在地上,发丝散乱,缀着珍珠的发带子不知是何时断的,珍珠散掉好几颗。她往日里最喜欢那带子,看着便富贵,便能衬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只是如今她已经没劲去管了。
她只剩下满脸憔悴,一条天青色缎面褂儿上早已经血迹斑斑,却忽然忍着满嘴血笑起来,彻彻底底成了个疯婆娘的样子。
巧儿眼里拘着泪,有些后悔。
她想,那些事没做就好了。
那些不该是她的,别拿就好了。
小关氏下得去手杀别人,自然也下得去手杀她,她和别人,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如此简单的道理,怎么她就偏偏不明白?
如今她终于想通了。
却也迟了。
小关氏看着巧儿已经失了神志,这才扶着椅子颤巍巍直起身来。
她轻喘着看向巧儿,就好像看着一条趴在地上的疯狗。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只要你从今往后永远闭上嘴,那就是最大的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