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忽闭了眼长长舒一口浊气。
“阿斓,就当真那么不愿意看我么?在生我的气?”
“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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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秋斓睡得极好。
醒来时才发觉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拆下发髻脱了衣服,连脸上的掌印都消肿大半。
她没过多当意,只当是一晚上复原得不错,便忙着梳妆打理。
至归缘新店刚开,虽有耿承安撑场子,她却也不能做甩手掌柜,必然还有的是事情要忙。
只是不想昨日才挨过萧灵雁的巴掌,今日便在楼上见到了那位传闻中最替萧家撑腰的东厂提督大太监齐灏。
虽然看着齐灏过来也是事有凑巧,但这般真真能左右朝局的滔天大权宦,秋斓还当真是第一次见,故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
齐灏看起来约摸四五十岁,和秋斓想象里的宦官不太一样。他眼神犀利,行事沉稳,除过没有续须,跟那些官老爷也没什么不同,半点不似旁人传的那般阴阳怪气不男不女。
雅间里都敬着主位的齐灏,秋斓便也知晓该如何行事。只是不想才走到齐灏三步开外,齐灏的眉头就轻轻一压,将视线悉数撒来秋斓身上。
秋斓下意识一顿,连忙埋头递上时令笺:“店中时令货都在这儿,日日都换最鲜的,还请督公过目。”
齐灏的目光在秋斓身上瞟一圈,却又不看那时令笺,转而问道:“听说你们至归缘里头有道水煎乳饼?”
“正是。”秋斓点点头。
齐灏又问:“可这水煎乳饼,不似京中做法,应当是西南的做法?”
秋斓眉心微蹙,却还是不紧不慢轻轻应声:“督公果然见多识广,我们店中的东西网罗天南海北,西南的乳扇也有,西北的浆水也有,苏府的八宝葫芦鸭也供,就请客人吃个新鲜有趣。”
“至于督公问的水煎乳饼,是我们从《南诏野史》这书上研究来的,乳饼都是店中照书上那方子自己晾晒,用的也是水牛奶,每日只卖十份。”
那乳饼奶香味足,只小火水煎,将牛乳的滟香逼出来,再撒着花椒和盐吃,就会又咸又香。切开的乳饼见方,切成大小均匀的块便好似那汉白玉块,卖相比乳扇好很多,卖出去的价格便也能高个一倍。
而且乳饼不难料理,晾晒好的乳饼只需要小火煎熟,就会外焦里嫩,金黄酥脆。
“今日正巧还有,督公可是想要一份尝尝鲜?”秋斓岔开了话题。
然而齐灏梭巡的目光并未打住,他不再问什么水煎乳饼,反倒盯着秋斓脸上遮面的轻纱冷声直问:“听闻萧家小姐昨儿在你们这闹了些脾气,该是冲着你这小老板娘的吧?”
秋斓心下一紧,知是主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