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承安和莲娘都跟着一起来招待人,外面吵吵嚷嚷半晌,却怎么都没见秋茂彦的影子。
秋斓这才回后院寻他阿爹去,却只见秋茂彦还背对门口,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姝英,你听到没有,我中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那殿试也要结束了,我就算考上状元,又能当给谁看?”
“新科状元没人给簪花,别人要笑话的。”
“阿爹。”秋斓浅浅叫了一声。
秋茂彦这才拂袖拭泪,忙慌慌回过身:“就来,就来。”
“我再换件衣裳就来。”
至归缘一层的厅堂彻底被人塞得满满当当,恭贺的,送礼的,人群络绎不绝,连秋家的人都来了不少,里里外外不下三层,至归缘店里头比往日开张时的晚市还要热闹。
饶是秋斓忙不迭地招呼,仍觉得魂都要累掉半个。
只是再想到阿爹二十年如一日地勤奋苦读,人生最好的光阴全都蹉跎了,她忽又觉得这个会元来的着实太晚。
阿爹没有中举时,秋斓竟都不知他们原还有那么多沾亲带故的族亲。
好在午后天上飘起了碎雪,众人念着雪天路滑不好归家,便也就稀稀疏疏散了。
一家人这才带着店里的小二开始打理厅堂,直忙到天色擦黑才歇下。
门外的雪已经厚厚铺了一地,往日繁华的鼓街东一下子显得静静的。
谁料德良本要关门,却忽然一声惊叫吓坐在台阶上。
“阿姊?”秋斓一慌,忙跑去德良身边,“怎么了阿姊?”
德良大惊失色地指着门外的角落,秋斓顺着看去也差些吓一大跳。
只见地上似是躺着什么活物,身上早已经被大雪盖满。
德良颤声道:“那……好像是个人,刚才动了,他还有气呢。”
“这么冷的天,怎么倒在咱们家门口?应该是个要饭的。”
“这要饭的也是命大,赶上今天阿爹的彩头。”
“我带他进来,给他一碗汤饺吃吧?”、
德良怕人躺在雪地里冻毕,忙慌慌将人扯进大堂。
她端着灯仔细看了看,那人也不过二十来岁,虽然衣裳褴褛面有泥渍,可还维持着勉强的体面,德良便忽又觉得他不大像是个要饭的。
趁着秋斓煮饺子的空档,德良问满庆儿要水把那人的脸擦擦干净,这才发觉这个倒在家门口的男子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似乎还长得挺英武。
只是没擦两下,男子似乎是在屋里寻回些温度,便缓缓睁开清冷眸子。
他眼虽睁开来,却又好似没看向任何人。
德良瞧见,只道他是冻懵了,便对他笑道:“你醒了?叫什么名字?”
“从哪来的?怎么会倒在我家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