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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良不愿,撕扯着抓起一个人的手狠狠咬下一大口,哭着叫喊:“把阿斓还给我。”

    可她终究寡不敌众, 脚下一空便沿着山坡直直坠下。

    “把阿斓还给我。”

    德良眼角蕴出一滴泪, 可她却只能看着那些人影渐渐变远消失。

    满眼的猩红映着山林鸣松,叶涛波澜。

    也不知是从哪里生起一阵风, 就在鬓边幽幽吹起。

    德良使劲睁着眼,却只看到天地翻覆,她什么也抓不住,任着自己堕入一方深不见底的血海。

    腥膻的血液蔓延到她眼前,直直淹没过她头顶,德良想要喘气, 却觉得根本做不到。

    她只觉得那些血的颜色好鲜艳,亮得和秋家的红宝石一个样。

    “阿姊……”

    “我们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为什么就必须任人欺辱地活着……”

    “可是只要活着,咱们就还能再团聚的……”

    德良微微蜷起手指。

    从把白绫挂上高枝的那一瞬起,她便未曾有过半点懊悔。

    是她害得秋家捉襟见肘家徒四壁;也是她害得阿斓被逼迫着嫁了人;更是她害得红宝石流于人手引来灾祸。

    因为她活着,就是一种施加给亲人们的拖累。

    何况,那根本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只要秋家少了她这个无用的女儿,便再也不必承受那么多灾难。

    她把自己挂在了白绫上,一切便都会好起来。

    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德良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欲望,她也想活着。

    因为她得活着才能去救阿斓,她得活着才能把大关氏那些恶行悉数抖露,只有她活着滇州黎氏的冤屈才能早一日昭雪。

    真正会让一切好起来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白绫拴得太紧,被勒住脖子更是难受的要死,比幼年任何一个春天发病还要折磨人。

    要是再重来一次的话。

    她再也不要投缳了。

    德良使劲睁眼,努力挣扎,试图脱离一整片血海,她得活下去。可是源源不断的血从她眼前潺潺流过,她根本看不到血海的岸。

    “阿斓,我要活下去。”德良口中汇出几个无声的字,往血海里越沉越深。

    德良不知道自己究竟挣扎了多久,她被吓得陡然睁眼,看着山间湛蓝的天色,满目的混沌和模糊慢慢悉数退去。

    她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和天地。

    “德良。”朱嘉焕正伏在她身边,清冷的面容里藏不住担忧,他摁着她额头的血窟窿止血,另一边轻唤她的意识:“德良,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