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斓听得耳朵生茧, 又不知沈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只好闷声道:“你再嘱咐就要说到明年了, 既然那么不放心,干嘛还非要送我回家来?”
“秋府的床我又睡不惯, 我原本住过的那屋子也不好, 天一热就闷得慌。”
沈昭眼角堆出几分饶有兴趣的弧度,敛声问:“谁家女儿嫁人之前就吵着嚷着要住去夫家?不害臊呀?”
秋斓一怔,莫名被他说红了脸。
沈昭瞧见她脸红, 便当真笑起来:“你好好做你的大家闺秀, 我天天来见你不好么?”
沈昭说要重娶,就真的往秋家下出三媒六聘, 连绑着红丝带的大雁也被送了一对来秋府上。
秋家是今时不同往日。
滇州黎氏翻案,且因着黎氏一脉已经断绝,朝中并未吝于封赏。不仅追封已故的巴遵望和昊钦庵为亲王,连带着秋夫人和德良也被循例封为郡主。
秋斓转眼扶摇直上成了世家贵女,与镇国公府婚配可谓是门当户对。
精挑细选过的聘礼更是被高调地抬进秋府,好似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沈秋两家结作良缘。
可惜这份厚重礼单没能引起秋茂彦的太多注意, 他才一下职回府,连官服都顾不上换下来,便忙不迭寻着秋夫人找去:“姝英,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听说咱们家兄长被勾了名字,只贬作应天御马监掌印太监,明日就能出刑部大狱了。”
“当真?谢天谢地。”秋夫人喜上眉梢,旋即又轻轻叹气,“但被贬去应天,可真远啊。”
秋茂彦苦笑:“去应天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兄长在京中怕是树敌不少,此番前往应天,倒是能离从前那些仇怨都远远的。”
“诸事全都从新开始,御马监掌印虽是远远比不得东厂提督,却好在能求个安稳度日。”
秋夫人便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阿兄日后若能安安稳稳,也算是不幸中有万幸了。”
“姝英,其实我还想同你商量件事。”秋茂彦略作思忖,面色忽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只是我怕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德良随阿兄他克应天吧。”秋夫人拉住秋茂彦的手浅声道,“咱们拉扯着德良长成大姑娘,为的不就是让他们父女团聚么?”
“我舍不得,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可曾经的那么多苦和罪都受过来了,如今怎么还能再拆散他们父女?”
“可不是?只要德良愿意,咱们总不能把人扣住绑住。”
秋茂彦瞧着妻子满脸伤感,终又忍不住朝妻子玩笑道:“女儿们都是有福气的,一头是镇国公府,一头是景郡王府,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
“咱们呀,日后照料着阿斓别叫人欺负就得够花心思了,德良那头,就让兄长自己忙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