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秋斓放下手里那一直较劲的络子,“你是不是累了?”
“袭爵的事还要跟陛下商量商量才好,还是说有旁的什么……”
沈昭嗤笑着拦住她腰肢,低声道:“在想当年六聘的那些东西有没有替我母亲给沈合荣还干净。”
“让他们从此一丝瓜葛都没有。”
秋斓手里扭绕着打络子用的丝线,不必说话也看得出沈昭对沈合荣这个“父亲”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
她不由得歪歪脑袋:“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不受人待见的事?”
话音落下,她看着沈昭阴沉沉的眸色,不由得又垂下自己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算了,别提这些让你不开心的事。”
“不如帮我想想今夏的时令笺上加点什么好。”
沈昭嗤笑,并没有听着秋斓的话就此转开话题,反倒直言道:“你想听,那就没什么不能讲的。”
他说着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秋斓的指尖,好似永远也玩不腻那样,随即对秋斓娓娓道来:“沈合荣其实是沈家的养子。”
“沈家本就是在马背上讨生活的,祖祖辈辈都入行伍,养子也一贯不例外。约摸这里头还有些什么缘故,祖父才没强迫沈合荣去边关将兵。”
然而沈合荣反倒趁着祖父和我爹长年不在京中,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彻彻底底坏了沈家名声,做成个纨绔子弟。
秋斓不禁疑惑:“既然是这般的养子……”
镇国公的爵位又怎么会承到沈合荣头上?
沈昭又不紧不慢道:“那时的世子之位本予我爹,我爹娘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本也都属意为他们合过八字。”
“不过西南改土归流战事吃紧,祖父领我爹连夜前往滇州受降。我爹娘便就在出发前荒唐了那么一次,只等滇州战事平缓,他们便要在京中完婚。”
不成想一眼成永别,这一去滇州,沈明苕再也没能活着回到京城,而堂堂庚淳郡主朱柔宸尚未完婚,却已经身怀有孕。
未婚先孕是能贻笑京城的丑事,可朱柔宸说什么也不愿意落胎,丢掉沈明苕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血脉。
而镇国公沈俢鸿也是刚刚失去独子,打从心里头想留下这个孩子。
“沈合荣就是迎到了这番机会。”
“他欣悦我娘日久,只是屈居在我爹那个世子之下,故而一直求而不得。碰到二十年前那有如天赐的契机,他便索性朝祖父坦言求娶我娘。”
沈合荣和朱柔宸同是自小一起长大,对庚淳郡主的倾慕丝毫不比沈明苕要少。可他是养子,他更自知比不过沈明苕那个世子。
沈明苕跟朱柔宸天人永隔,此时求娶,对他而言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