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苍廉道:“是。他对陛下不逊,并无悔过之意,不止离开了京城,还带走了叶姑娘。”
安如山朱笔一挥,将奏折啪的合上,便撂在一旁。他行为做事,既有文人的狡黠,也有武夫的征伐之气,就算批阅奏折,也是大开大合,不拘小节。
安如山“呵”了一声,解苍廉脊背一凉,便生出几分不明所以的寒义,拱着的手更低了几分。
安如山:“你来见朕,无非还是不死心。可人家不愿意,朕也不能强求。说起这个,你莫非就不好奇,当日你穷途末路,朕远在千里之外,为何让人救下了你?”
解苍廉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干?
安如山抬起眼,总算正眼看了他一回:“你回来之后,还从来没回去过吧?去见见你娘吧。”
解苍廉顿时生出一种难言的抗拒。不是因为不想见童游丝,而是担心接下来他会知晓的真相。
安如山声线浑厚,大殿之中仿佛有回声:“你和叶家姑娘的婚事,是你所求,朕不介意帮你一回。可朕令叶温梦去监管水利,与此无关,而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自然,此人怀才桀骜,又不愿意真心为朕所用,朕是要打磨一番,但与你、与叶姑娘无关。”
“下去吧。”
解苍廉交接之后,出了宫门,马不停蹄去见童游丝。
童游丝恍如惊弓之鸟,守在烛火边,见到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不见,童游丝神色憔悴,连头发都没有整理,泛出花白,毛毛躁躁的披在肩头。
解苍廉纵然再无情,也忍不住问了几句:“您怎么了?”
童游丝张了张口,似乎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你父亲,和你弟弟,都病了。”
“病了?家中虽然出了事,但也有不少家底,什么病只管请大夫便是。”
童游丝颤抖着,深吸口气:“你还记得你表妹吗?”
表妹童新柳,被她设计,做了解父的妾。
“她跑了!可之前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女子,和你父亲好上了。那女子是有病的!你弟弟也不争气,偏偏也动了她……”
解苍廉皱眉,这才多久的光景?
“既然病了,那就治病,家里怎会这个样子?”
童游丝擦了擦眼泪:“你知不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若是好好养着,或许还能缓解,可你父亲越发疯了,说自己没几天好活,拿了银子出去赌,什么好玩玩什么。什么家当能容他这么糟蹋?”
“这便罢了,他见不得我好,说自己两个儿子都废了,是因为娶妻不贤。他,他还想来找我,要我也得了这个病才好。”
童游丝说来都羞耻,再没有往日的倨傲和骄横。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偶尔也在想,这种日子是不是就是我的报应。”
解苍廉没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他眼见如今这府邸,像一座活坟,待的久了他自己也想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