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站旁的小楼暴露下猛烈的日光下,房顶子红得像着了火。空气中弥漫着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入耳皆是乡音。
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就是故土。
姜素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她忍不住扬起雪白臂膀:“大哥!”
不远处有个相貌老实的年轻人,身穿服帖的素色长衫,正带着家仆四下张望着。
听见这么一声脆生生的招呼,他也抬起了头。脸上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三妹。”姜景泰看到妹妹这么一副打扮时,表情明显不大赞成。
但他自觉读书读得多了,不好直接点出女人的不是,于是说得委婉:“你不害冷么?”
这问题属实可笑——八月底才入秋,夏天的火气压根没褪去,到处骄阳流火。
怎么会害冷呢。
姜素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随口回道:“不冷。”
她四下看了一圈,疑惑起来:“二姐没来么?”
她原以为这趟回国,一向亲近的二姐会和上次一样亲自来接。
姜景泰嘴上拌蒜,顿了下才说:“你二姐有事要做。”
姜素莹“唔”了声。
天上明晃晃的日头眼瞅要往下落,姜景泰不想多置喙,岔开了话:“车子在等着了。”
***
林肯轿车才购置不久,整体簇新极了。黑漆亮的能当镜子使,轮毂锃白。
上了汽车,两个人坐定。
姜景泰也不知道该和这个妹妹聊些什么,只得硬扯开话头:“你这回书算是念完了么?”
虽然姜素莹是他的亲妹子,但她一出生就被过继给了守寡的姑母。
姑母阔绰,依着孩子的想法送她去英格兰念书。前年老人家病逝,姜素莹回来守孝,成了无根的草,才算是重又归进姜家的门。
姜景泰也是打那时起才和这个便宜妹妹多讲上几句话。就是因为彼此不熟,所以拿捏不好度,开口都格外含蓄。
“大学校毕业了,拿了证书。”姜素莹答道,用手抻着前襟扇了扇风。
哥哥清了清嗓子,把头扭向别处,客套起来:“我看你倒比前些年清减了些,是不是回来的这一路太辛苦?”
姜素莹听了笑笑,打开话匣子,主动讲述起路上见闻来。
和三年前一样,她这趟回来没少折腾。
起先是坐钻石公主号,在红海上飘了个把月,先到的香港。之后从九龙码头换邮船到上海,又抢了两张火车票一路北上,足足花了好些天,才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天津城。
时日久了不打紧,倒是涨了见识。鲸鱼海鸟和奇闻异事都见了不少,说出来够写一本书。
姜景泰自诩精神头不大旺盛,单是听妹妹如此一番描述,都觉得头昏脑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