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莹公寓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能置办的无非是书籍和衣物。
哦对了,还有一条狗。
老孙抱起红果的时候,还被它的小模样吓了一小跳。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畜生,红不啦叽,一脑袋疙瘩,跟头卷毛狮子似的!
不过姜姑娘喜欢卷毛狮子,廖二爷喜欢脾气野的。这俩人倒还真是一对绝配——能把缘分生拉硬配到这个程度,老孙觉得自己简直要成为一名磕学家,可以著书立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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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素莹睁眼醒来时,天还远没有亮。
她又犯起了失眠症。
顶头是墨绿的织锦帐子,四周没有点灯,无垠的黑。屋子里漂浮着厚重的沉香屑味,吸进肺里胀起来,是一种沉甸甸的老旧。
架子床不比席梦思,纵是多垫了层褥子,依旧坚硬得像石头。姜素莹睡不惯,整夜就是做梦,欠身起来之后,骨头里都是散的。
小狗在床上打了个滚,清脆的“汪”了一声。
姜素莹捋顺它头顶的软毛,低声嘱咐了一句:“嘘,别把人吵醒了。”
只是她没能如愿,这一点动静还是叫旁人听见了。
春红立刻从外间的榻上爬了起来,瞅了眼时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姜素莹:“现在还没过五点钟,姑娘是口渴了么?”
廖海平事务繁忙,又抓着那么一点摇摇欲坠的男女大防,吃住并不和姜素莹在一起。反倒是这个叫春红的丫头一直跟在她左右,连去小解都要候着,寸步不离。
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看守。
姜素莹能活动的范围被框死,从厢房到当院,连垂花门都不能过。每每试图靠近,都会有人急着拦下,一脸惊心动魄:“姜姑娘,可不能再往前走了!”
犯人面对狱卒,总归是没有讲话的欲望的。
姜素莹没有回答春红,起身从床上下来,赤|裸着脚在地上找起鞋,趿拉上了。
茶壶放了一夜,倒出来时水很冰冷。
姜素莹不大在意,端起来就准备喝——她本来火力就很足,原先在坎郡过夏天时,一口气吃掉三只冰激凌也是常有的。
但春红披着袄子跑过来,一把拦住了她:“您可别喝冷的!被知道了主子该骂我。”
姜素莹懒得争执,任由她行动,看着对方把茶壶架在艳艳炉火上,跳跃的光照亮整间屋子。
此间是廖宅后堂的左厢,摆设上颇为讲究。兼着快入冬的缘故,不仅室内布置了暖阁,窗上还多蒙了一层细密的软烟罗纱,被火光映衬着,笼出点烟雨朦胧。
窗子一推开,便是青石铺就的当院。
外面黑峻峻伸手不见五指,但石上青苔的滑腻味依旧顺着雕花窗沿往里爬,附在人身上,成了层绵软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