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姜素莹反应过来,厉声呼喊:“放我下去!”
但两旁的婆子已经瞧出端倪,哪里肯依,只管把她拼命按住。
一路死死钳制,一路厮打,一路生拉硬扯。
姜素莹就这么被人从轿上拽了下来,活活压回到了廖府。
折腾了这么一溜遭,天上已经翻起鱼肚白。不过窗户上蒙了纱,透不进多少光。为了照明,堂内依旧点着儿臂粗的龙凤烛。
姜素莹被人“砰”的按在地上,膝盖撞向坚硬的石面,骨头疼的都快要碎裂了。她咬牙不肯低头,直直的往上看去。
廖海平正坐在面前的罗汉椅上,一双桃花眼垂着,望向她。
“不装了?”他问,心平气和。
见姜素莹嘴紧紧抿着,不肯回答,廖海平笑了。他手一扬,一物坠地,铛啷啷发出清脆响声。
是姜素莹送给三姨太的金镯子。
“这是我娘传家的凤镯,是早年间先祖护驾有功,宫里头赏的,拿到紫禁城都是独一份。”廖海平摩挲起手上的玉扳指,温声说,“廖家正房才能带的镯子,就这么被人拿去典当了,素莹觉得,这天津城里谁敢收?”
那镯子在石砖上转了十来圈,“啪”的躺平了。纹路精巧,确实是不凡之物。
廖海平眼睛没离开姜素莹,一字一句的继续着:“典当行的掌柜和我家账房相熟,便急着跑来询问。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妙趣横生。老五的媳妇藏不住话,一巴掌全招了——给姑母烧纸?也亏素莹你想得出。”
姜素莹一路上千万般寻思,复盘整个计划。只觉得哪里都可能出错,但万万没想到,是在这里出了岔子。
因为这枚镯子她得来的太容易了。
那日她不过是念叨了一句,说成亲不能没有金手镯。春红便去找廖海平询问,不多时回来了,手里拿的便是这只。
而姜素莹在珠宝上又没有太大的鉴赏能力,只知道这玩意是纯金的,压根没料到廖海平会如此轻易地把传家宝给了她。
真是作孽。
所以这都是命,缘起缘散,合该逃不脱。
此刻堂内装饰一新,满眼都是红色。蜡烛是红的,喜字是红的,映得姜素莹的眼睛也是红的,血红。
她沉默许久,最终开了口:“廖海平,你杀了我吧。”
语气冷静,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
她是认真的。
人活一口气,经历过这么多失败的尝试,散了也就散了。往后不可能再有机会逃了,而如此被拘束着,苟活着,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