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但下一秒,男人又把她的身子朝着桶边上翻了过去,加快动作,让她活了过来。
疼痛与快活周而复始,成了一个循环,没有尽头。
明天什么时候会来呢?
窗外黑着,没有答案。
南边的队伍在往努力北打,却架不住其中有人想要议和。北面的清庭旧部猫在关外搞复辟,而日本人夹在中间,推波助澜,想捞一杯羹。
退一步则步步退。
长久以往,家不是家,国将不国。哪怕安居一隅,都是投降、是认输。
须得抗争。
可又该如何抗争呢?
往鄂东去,去找张敏玲,也许是条出路。至于更多的,眼下姜素莹也不知道。毕竟战争与反抗从来就不是过家家酒。总会有人流血,会牺牲。
而在姜素莹思考的功夫里,廖海平察觉到了她的分神。他从背后俯身过来,惩罚似的掠夺了她口腔里的所有空气。
水凉了,没人在乎。
廖海平是不畏惧寒冷的,天生像是被炭火烤过。而他身上是如此滚烫,单是挨着他,姜素莹就觉得暖和。
她太累了,心情从极度的紧张中放松,几乎要在这运动中睡过去,坠进永不终结的梦。
就这在半睡半醒间。
廖海平停下,开了口。音量放得比平时轻,还夹杂着一点隐约的喘息声:“素莹。”
“嗯?”姜素莹掀起眼皮,含混的看着他。兴许是身体里的热浪还没褪去的缘故,她生平头一次觉得,廖海平这人长得确实不错。
玉白的脸生得秀气,眼睛也漂亮,就连牙口都齐整。要是少了那些阴暗的心思,真的像是冰雪融的。
“先前踏青的时候,我有句话没讲完。”男人说。
姜素莹听了,突然记起这一遭,于是点了点头。
她以为廖海平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但对方却道:“等离开山东,我们去拍张照片吧。”
他指的是顺兴影楼里,新近最流行的那种。
新娘和新郎抱着捧花站在幕布前,闪光灯咔嚓一声,把最美好的瞬间定格。
花大价钱拍摄的照片,自然不能白拍,还得冲印出来才行。一张洗出些规模,到时候挂在客厅墙上。造访的客人们看到了,都得夸上一句:“这对璧人真是天作之合!”
另外还得洗两张小的。
洗成巴掌大小,贴身装着。哪怕日后分隔两地,一个人去往鄂东去点亮星火,还是一个人留在上海、为她暗中接洽通道,只要掏出来看一看,都不会觉得寂寞。
毕竟只要印在一张纸上,他们就不再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灵魂。不再是密斯姜与廖二爷,不再横跨着巨大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