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
康熙带着宗亲们在奉先殿里上香叩头的时候,想着贵妃这些扎心的话;同朝臣们谈话时,仍想着这些话。和礼部尚书张英谈到将要颁行的《孝经衍义》之事时,忍不着问对方:“你夫人生孩子时,你在旁边吗?”
张英是汉人官员,与其他朝臣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宫里也没他的眼线。不知道皇贵妃此时正在待产中,还以为皇上这是要提前做准备呢。
于是滔滔不绝地说:“回皇上的话。臣的老大出生时,臣请过次假。第一次,拙荆说要生了,不许臣上值,非要臣陪着,产婆说还早,只是胎动。拙荆不信,结果等了一日一夜也没一点动静。五天后,又说要生了,又让臣请假。这次是真生了。产婆说,男人进产房了会染上晦气,给全家带来霉运。当时拙荆命悬一线,一定要臣陪着。她说,活着的最后一眼,想看到臣。臣当时就想,假如夫人没了,哪里还在乎什么晦气,霉运的。便没听别人的劝告。”
康熙心不在焉地接话道:“你家老大今年有二十三了吧?”
张英笑道:“皇上记性真好,犬子今年虚岁二十三。二十三年前,臣是翰林院庶吉士,想着有生之年,能荣升四品,有上早朝的资格,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敢想,竟被皇上委以重任,坐在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同时还担任了太子殿下的讲官。由此可见,男人进产房晦气,纯属无稽之谈。”
康熙点了点头:“将来你儿子,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道,“朕准备把他调去詹事府任少詹事,以后太子那边,就由他多操心了。你就专心把礼部给朕管理好。”
张英急忙打下马蹄袖谢恩。
康熙没叫起,而是叹了口气,伤感地说:“此时,皇后在为朕生孩子,也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了,朕也不敢去看。”
张英又赶快叩头认罪:“臣对后宫之事不知情。臣占用了皇上的时间,臣罪该万死。”
承乾宫的前院,正如佟国维昨晚说的那样,站满了人。太后没再说不用守的话,后院送来的消息是宫口开了三指。她表面装的镇定,其实心里也是怕的,人多在这里,也能给她壮个胆。
不过,她没跟众人一起闲聊,而是坐在正殿的西次间里,一小口一小口的饮茶。喝了一肚子的水,嗓子仍觉得很干。
皇贵妃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跟皇帝交待!唉,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呀。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好吗?
假如能回到皇贵妃没怀上之前,她一定劝劝贵妃。皇上的那些孩子,全都是嫡母的孩子。有嫔妃们生着,何苦要亲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