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所言依据值得深究。
其一,奚浩帝如何得知北疆王受人教唆,同是欺君犯上却与南云王、南溪王待遇如此迥异?
其二,奚浩帝就算愚钝无知,亦该懂得贸然令反臣交出兵权等于引火上身,别说如今皇城形势危殆,纵然南云王远在南方,接到此旨亦会激发其坐地造反,自立为王的可能。
其三,西平王揭穿密谋,功不可没,奚浩帝却未令他趁势诛逆贼,保皇城,反而有意将他排除在斗争之外。
左思右想之下,凤兮遂指出疑点:“难道圣旨有古怪……莫非与西平王有关?”
谈辛之点头答道:“南云王自然知道圣旨有误,但他与皇上不合已久,加上此次证据确凿,此时面圣澄清已不可能,反而更会激怒皇上,令圣旨由假变真;而可若趁机作乱却又会坐实西平王举报之言。如此进不得,退不得,南云王唯一一条路便只有化乱臣为功臣,戴罪立功。”
在这点上,凤兮是明白南云王的。此人自始至终甚为看重名誉荣辱,于外广结人缘,处处赢得下臣肯定,即便为皇子时亦以办事干练著称,且看他周旋于三位夫人之间便可总结一二,就是当初骗她之时,亦可同时安抚东宫荥,足见手段。
因此这道圣旨不论真假,均对南云王刻意营造的好名声有损。南云王既不能面圣理论,又不愿受假圣旨摆布俯首称臣,遂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于是被逼之下,他只得釜底抽薪。
思量许久,凤兮眸中闪过一丝清亮,嘲弄的笑问:“所以,西平王以假圣旨引出南云王,意在打破皇上与他的僵局,并将南云王再一次逼上退无可退的路,端看南云王如何决断,是自砍一臂,以保己安,还是趁机顶戴篡位之名将其坐实?”
但见谈辛之眸子的色泽愈发的深,一脸兴味:“继续。”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撩她的鬓发,似有若无的挑 逗。
凤兮脸一红,心口极跳一拍,随即眼一瞪,“啪”的一声拍掉那捣乱的手,蹙眉又道:“南云王先篡改了假圣旨,再以讨贼之名平定乱军,后以护驾之名趁机带兵攻入皇宫,再效仿昔日奚浩帝对奚献帝的所作所为,自此架空奚浩帝?”
谈辛之朗声大笑,灼灼眸中荡漾难以言喻的激赏,瞬间令她无所适从,极恼怒他那刻意诱惑的眸光,似要看透一切。
许久许久,他似乎是看够了,才挑眉低声道:“南云王苦等时机多年,已有不耐。西平王以假圣旨因他入局,南云王便再改一次,将圣旨上所写的北疆王与他二王的位置对调。北疆王见到改过的圣旨自是以为被人出卖,行迹败露,纵使不反,亦是死路一条,索性趁大军兵临城外,当下谋事。然而,南云王、南溪王早有意将他牺牲,以讨伐北疆王为名,再趁机掌控皇城大权,架空奚浩帝。”
凤兮沉吟良久,想到南云王竟宁愿牺牲亲弟盟友,也要抓住良机。虽是好计谋,却不免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