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绶以谈辛之西讨之事作饵,刻意引她入瓮,无论同意与否都有不妥,然如何周旋也是因人而异,遇奚云绶此人更是难上加难。
奚云绶似颇有耐性,一下下把玩凤兮发尾,缠在手指、掌心,口中调戏:“其实全在你一句话,你痛快答允,我便痛快告知。可你知道,我并不想令你为难,见你如此心疼的还不是我么?”这话说得好笑,倒真有几分迫不得已、形式所逼的意味,但见他的微蹙眉,似不忍,全然一副为她着想的摸样。
凤兮懒懒笑了,心里颇急,面上却镇定异常:“你若当真心疼我,便该知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道理,何苦逼我如此紧,不如等我细想考虑,那做出来的决定才不易改变.”她料准了奚云绶多疑性情,即便此时答了也躲不过在他心里掂量一番,倒不如拖上一拖,再思它法。
奚云绶一听,虽在理可也有敷衍的意味,心下不快,手中便也一紧,擒抓发梢的劲头重的出奇,扯住根部引来一阵痛麻。
凤兮不叫、不嚷、也不甩脸子,反而摆出似怨似娇的样儿,只道:“瞧瞧,我这话稍有不慎就得了你这般对待!你若如此计较,何不寻个清白女子,与我纠缠作甚?你若对我真心,又岂会怕等上一二日?再者,照你这言行,日后指不定如何对我,我就是有心也不敢答允,是不?”这话说得撒娇有些,愤恨有些,不似生气,倒似情人间小吵小闹,火候不大不小,正巧抓住了对方的心,只管叫你挠心挠肺挠不到痒处,可就是受用。
奚云绶转念一想,这妮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欢了,如今局势在握,还怕一个女人动了歪心思?可心里也确是怕的,倒不怕她通风报信,只怕到头来自己费了心机却讨不得半丝欢心,可望着凤兮这般摸样,慧黠机敏,人就在身边,胸口也是暖的,如此患得患失令人烦躁,但仍缓了脸色,松了手劲,突生出一股调笑之心。
“等得,盼的,只管你如何想。对你,我有的是功夫磨合,一辈子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咱们慢慢耗……”
凤兮脸上仍是笑着,心下却对奚云绶如此自负起了烦腻,然未等回话就见奚云绶俯身而来,连忙偏头闪避,对他这般嘴上说着慢慢耗,行动却分外猴急的言行不一彻底无语。
忽听门外一道声:“主子,出事了。”听声音该是西青。
屋内二人皆惊,奚云绶起身出门,凤兮却萌生一股兴奋,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心下一定,立刻起身轻脚跑至门口欲听墙角,然却与返回的奚云绶撞个正着。
她尚在奇怪,就被奚云绶一把揪住手臂,只见他怒目而向,双眸充满红丝,隐透着不敢置信与受伤:“你是何时报信的!说!”
凤兮脑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确定有人来救,却以为绝不会是该远在西属谈辛之,心里正期待猜测是谁,手里挣扎,口中回嘴:“你时时刻刻盯梢,我要是还能有通天的本领干嘛不自己跑了,奚云绶,你别仗着体弱多病便以为我不敢还手!”
此言一出,奚云绶怔住,手中蓦然用力,平滑的指尖深嵌肉中,双目直直盯死凤兮。
凤兮顿觉不妥,手腕一挣,轻易的闪到一旁,却在回望时不由微微眯眼,仿佛被他宛如死水的眸子刺到一般,令人背脊盗汗,一抹念头快如闪电,脑中还未拿定主意,脚下已蓄势待发,刹时间回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