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流春王未待在别院,也未往南逃逸,反而挑了这么一间屋子,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只能说这城中消息网犹在,人脉互通,谁人也逃不过流春王的眼线。
十四娘似有不耐,肩后的伤口频频作痛,长箭深深嵌入处蜿蜒出血痕斑斑,终是呻吟出声道:“流春王,你与我家王爷本有合作,你今日这么对我便是擅自撕毁协议!”
流春王并不理她,一抬眼那两名侍从已会意,一人上前手刀劈下,正打在箭伤旁,突来的钝痛刺骨立时击晕了十四娘,另一稍显高壮的将其扛起往内室一下甩在床板上。凤兮余光瞥见那人拔了箭,撒上药粉,便转身返回,动作利落迅速。
正当犹疑,另一被布帘掩盖的内室传了动静出来,凤兮一惊遂警惕回望流春王,心下道究竟是何第三者,就可旁听了流春王的墙角。
流春王一副成竹在胸的摸样,撩撩身前散发,抚顺衣角,悠闲起身,动作自然有序,自显一派风流得意之色,必是久居富足,才可早就如此举手投足间的气度,然张口之言当真吓了凤兮一跳:“有情承奚王。”
凤兮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或者可以说是双腿自动自发的战栗,人未至,帘未启,那股子嚣张倨傲的气息已浮动于鼻翼间——布帘自右而左的掀开,高壮之躯填满了窄小的门框,一袭锦绣玄色常服,金丝革带辟垂长制,未束高髻只以银边丝带随意系住懒散的搭于胸前,那是新婚夜被他撕扯掉的丝绦,本紧紧围裹缠腰,每每结下甚至费时,却在他举手间七零八落。
谈辛之无声的走进,然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早已笼罩虚弱的烛火,令一室本就幽暗光更为昏湮凌乱,晒晒落落了一地慌乱的影。流春王笑笑,率随从拂袖退下,随后而出的费刑、小川一脸淡漠,先向谈辛之颔首,一转身便闪入十四娘所在小间。
此刻再无需言语,谈辛之轻执起凤兮的手一步步拉往内室,越过布帘却只见小桌美酒,软垫铺设,一室温暖。
凤兮怔怔回望,眼中幽暗不明的光不安的闪动,氤氲了水雾般探不清真实想法。内心纠结更甚,绝未因谈辛之的突如其来而感到半丝放心,反而忽而乍现的惊喜一闪而消时,卷带出更多彷徨无措。
谈辛之拉她一同坐于软垫,挨近了身子轻抚她那沁凉的指尖,一路而上来到脸颊处,语有心疼:“瘦了,憔悴了。”
凤兮似是一颤,如扇的睫毛频频抖出无措,微启的唇呼出低低的抽气声,只见一翕一动间似有话说,便在泪水夺眶而出的刹那被他炙热的索取堵住了所有疑问。咸咸甜甜的味充斥唇齿间,徐徐带起一阵苦涩,凤兮无助的呐喊、诉苦皆被吸取,二人只以口舌感受对方的言语意味,再难容下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