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麓低喃,“虽说不能保证死者没有攀附之心,但看这宗元宝的行事,我更相信这位老妇人的说法。难道真的不能再审吗?”
“没有必要。”秦彦说。他在天下皇权中心长大,他更侧重的是权谋与大局。在他看来这样的小案不足挂齿,更不值得大费周章。
“杀人偿命才是天经地义。”姜麓冷道。
说完之后她不再看秦彦,而是对万县令道:“万大人今天真是辛苦了。”
万县令可不敢小瞧她,当下谦虚不已,装作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
“万大人这父母官做得好生省事,和稀泥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今日我们不与宗公计较,是看在万公的面上。也是想着浪回头金不换,或许宗公经此一事走上正道也说不准。可是你我都知道,豺狼永远是豺狼,不可能变成兔。与豺狼行方便,无异于为虎作伥。”
“下官汗颜,夫人仁义。”万县令真的在冒汗,天气本来就热,加上他一路赶来走得急,眼下又被姜麓这么暗讽,他感觉自己冒的汗都是凉汗。“宗公他也是碰巧,那寡妇的死与他无关。”
姜麓冷笑,真无关又何必心虚。
“为官者圆滑世故是常态,一心想着左右逢源也是常理,但我以为这两者都与做一个好官不冲突。为官者可以和上峰同僚们斗智斗勇,也可以和百姓打成一片为民做主。若是一昧追求自己的官运,注定会失去民心。一个失去民心的官员,一定走不远。即使凭着旁门左道侥幸位列朝堂,迟早有一天会被暗流裹挟着粉身碎骨。”
万县令心惊了惊,拼命让自己冷静。
这话是贤王妃自己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让王妃透露这样的讯息给自己,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朝堂储位之争,已经开始了吗?
“下官谨记夫人的教诲。”
“话是我说的,但万大人肯定不以为然。做官如做人,天下不是人的东西多了去。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万夫人当初非要叫我一声妹妹,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还请万大人转告尊夫人,只当认亲之事是个玩笑。”
这话听在万大人耳里,完全变了另外一个意思。贤王妃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是贤王一派,不要想着左右逢源,如果摇摆不定就是有异心。
“夫人说的话,下官记下了。不过内与夫人…”
“我说作罢就作罢。”
“是。”
姜麓心下一片冰冷,这个老油条真是滑不溜手。当听到对方盛情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时,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
客栈里的掌柜眼神已经大变,对着夫妻二人说不出来的恭敬和惶恐。那些客人们更是背后议论纷纷,不敢与他们对视。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人都看明白了,这对小夫妻可不是一般人。没看到县令老爷低头哈腰的样,好好的父母官愣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姜麓一言不发独自上楼,秦彦好看的眉微微皱起后跟上去。她转身关门,不让秦彦进自己的房间。
“姜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