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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微努力做出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但两颊边的小酒窝暴露了她此刻的愉快心情。

    两人走到一个小花园旁,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有几个小孩正在园子里打乒乓球。

    微微啊。许幼怡看向那些小孩子,他们很年轻,有活力,人生充满了希望。她转向严微:五十四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严微握紧了她的手:是啊,这么长的时间,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

    从1931年的那场相识到如今,二人已经携手走过五十四年的时光。严微曾经偷偷查过资料,她在一本书上看到,五十年的婚姻就算是金婚了,所以她和许幼怡也可以这么算吧。

    建国后,老刘给二人各自找了一份工作,许幼怡去了报社编辑部,也算是干她的老本行;严微则去了一家兵工厂,先从工人干起,后来逐渐走到了管理层。她们曾经在敌后潜伏、为情报事业做出贡献的那些日子,再也没有人提过,也没有写进档案里,这是她们向老刘特别提出的要求。许幼怡说,她们不要荣誉,不要虚名,只想做两个平凡时代中的普通人,相濡以沫,相伴终生,拥有彼此,就已经足够。老刘当然满足了她们的愿望,于是反而得以安然度过数十年间的几次冲击,平安度日直到如今。

    许幼怡轻轻地靠在严微的肩上。她们两个人都老了,身形也缩小了,背也驼了一点,不像过去那么高大挺拔。人总归是要老的,青春有青春的美,老去有老去的格调。两个成熟的灵魂在相互的碰撞与融合中互相救赎,在苦难与幸福中沉浮,一路携手前行,才走到了此刻的境遇。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又怎么懂得这份相伴一生乃至水乳交融的默契?

    小孩子在打乒乓球,打得很有气势,虎虎生威,突然一个球打偏,直冲着坐在旁边的两位老人飞去。

    小孩子大叫不好,这要是打到老人家,把人打伤就坏了。

    但是他的惊呼声还未停止,老人中的一个已经伸手稳稳地接住了球,然后似乎只是轻一发力,那球便抛了一个巨大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球台上。

    小孩子看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做出这样神奇动作的,居然是一个皱纹满脸、身材瘦削的老太太,连谢谢都忘了说。

    两位老太太却不以为意,站起身,挽着手,慢慢悠悠地走了。

    许幼怡头歪向严微,在她耳边轻笑道:宝刀未老啊。

    严微骄傲地一昂头:那当然。

    二人回到家里,保姆小姚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过了没几分钟,严莉莉一家也到了。

    老许,老严,我们回来了。严莉莉一进家门就嚷嚷。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参加解放战争两年后,全国解放,他留在部队,一直干到副师,这一年邓总提出百万大裁军,他就索性办了退休,但现在也闲不住,拉了一帮战友,说是要搞创业,办公司。严莉莉二十八岁结婚,三十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女儿,叫严西泛,今年刚好二十四岁。

    严西泛一进来就甜甜地叫了两声奶奶好,然后就去缠着严微。

    奶奶。她说,你以前是不是退役兵王,是不是很能打!快教教我!

    严微只感到一阵头疼:啥?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