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进来的巧,秦语辞的信才刚刚写到这里,但又或许是来的不巧,林墨然稍稍抬眼,便能注意到案边其实还散落着许多写过的纸团。
一看就是写过却又作废的书信,简单一数,似有十七八封。
写信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尤其对秦语辞而言则更是,林墨然曾读过她写的文章,无论文笔和写法全都无可挑剔。
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可如今到了她这儿,不知怎么却卡了壳,笔法甚至都不如之前那般秀丽清雅,倒像是封家书,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是最容易理解的词汇。
却莫名叫人感动万分。
林墨然顿了顿,启唇小声唤了句:“公主。”
声音很小,但在如此寂静的深夜却依旧清晰,合着空气送进耳中,生生勾的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秦语辞一愣,下意识的停了笔,抬眼向身边看去,声音有些哑:“墨然,你……怎么来了?”
“墨然放心不下公主。”林墨然道,“所以还是前来看看,在此先向公主请罪。”
“只是墨然有一事不解。”她道,认真看向秦语辞的眼睛,“如今已是深夜,理应合衣安寝才是,公主却整理行囊换了衣衫,似乎想要外出的模样,不知是要去哪?”
“若可以,墨然随公主同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音色温柔,难得如今日这般,神情专注且认真的同她说话,体恤似的,安抚般的。
西北战事如今愈发严峻,皇帝上任时间不长,先帝在任时的许多问题都未曾得到解决,朝中是,前线也是。
就比如眼下驻扎在西北的统领胡氏一族,基本都是先帝的人,先帝的治国之道同如今的圣上不同,后期太过软弱糊涂,管好朝中的人都尚且费力,更别提远在西北的胡家。
这也便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令他们难免产生了二心,欲望愈发强大,想要的东西更多,先帝忌惮他们手握的兵权,只得一再退让。
但现下却不同。
皇帝深知先帝治国的弊端,上任后便积极培养新人,召集曾经失去的良臣,像之前借着林家之案处理了一众乱臣贼子,又像委托秦语辞请赵老回朝,以上种种,皆是皇帝的手段。
时间一长,有些人难免会有所忌惮,保命也好,稳权也罢,总要采取些措施。
这次西北战役的败退,说不准就是胡氏故意而为之。
因此必须要另派他人前去,这人不能涉及太多朝中的利弊,不能与胡氏有任何关系,也必须要心系天家,心系天下。
只有秦语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当然,这也是秦语辞的本愿,在年前其实便做好了准备,初一一过,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