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衍感觉到相里氏话中有话,蹙眉盯着她:“莫非是老四有中意的人选了?”
相里氏见杜衍猜到了,叹了口气,点点头,“我昨日正问他择妻的意愿,他才说的。”
“哪家姑娘?怎么相识的,他们之间可有——”
“没有,老爷莫多想,老四的品性老爷还不知道?最是克己守礼。”相里氏解释道,“不过这姑娘倒是谈不上是哪家了,她没家了,五服之内都没有亲眷,是个孤女。”
杜衍微微睁大眼,他料想过家世低,比如七八品小官之女,却从没想过竟是连家都没有、无父无母的孤女。
这有点太低了。
纵然他这边勉强同意,相里氏因宠着儿子也勉强忍下了,他外祖父母那边却是断然不可能会愿意。杜诒可是他们二老喜爱的宝贝凤凰蛋,必然忍不了这点。
杜衍家中的情况和别处不同,他幼时惨遭两位兄长虐待,亲母和继父又不肯收留他,是岳父岳母收留并照顾他,令他得以读书成器。故而对岳父岳母的恩情,杜衍一直谨记,待他们二老比亲生父母还要孝敬。
“劝劝他吧,年岁也不小了,却不能任性。”杜衍喝了两口茶后,语气平淡道,“实在不行便留那姑娘做妾。”
“她是不可能做妾的,儿子也断然不会让她做妾,委屈了她!”杜诒突然从里间冲出来,反驳杜衍。
杜衍愣了下,看眼相里氏,又瞪向杜诒,“好啊你们娘俩!”
相里氏忙问杜诒这下是不是死心了,“我就说你爹不会同意,你却不信,还说什么只要我同意了就行,你爹那里好游说。”
杜诒反问杜衍:“爹可知我说的姑娘是谁?”
“是谁也不行啊,不是你爹我有门第之见,但事实总要考虑。你说你这出身,娶个不知礼节的孤女进门,纵然你能护得了她片刻,能天天面面俱到都跟在她身边,护她所有吗?
将来不管是管理府中事务,妯娌相处,还是在外应酬,对她而言都是寸步难行的困难事,不知会受多少奚落笑话。连带着你在外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你们的情分消磨不了多久,便会因这些琐事闹得分崩离析。
我现在这样阻止你,却不是为了你好,而是为了那姑娘好。你一个宰相家的儿子,娶妻第一次不得心意,再娶也不耽误什么。她却不同,她会因此一生都毁了,你可清楚?”
相里氏连连附和杜衍的话,劝杜诒莫要再任性了。
“你别再说什么非她不娶的话了,好不好?”相里氏打商量道。
杜诒一向斯文温润,孝顺懂事,但这一次他听了杜衍的话,却皱眉恼怒道:“她非父亲所言的那种女子,她虽为孤女,却聪明机灵,知礼懂礼,敏而好学,父亲还夸过她是巾帼!我这身份配她,还只怕配不上呢,断然没有她配不上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