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才睡了不到十天。
他的眼眸里藏着难言的悲伤,让人看着怪心疼的。李妙真同情了一秒,忽想起一件事,对瑟瑟发抖的管家道:“他不是妖,也是个道士,你们无需害怕。”
管家道:“那……那您会幻术吗?”
“略会一些。”李妙真笑盈盈道:“不过,我在施法前呢,还想跟夫人聊一聊。”
……
和夫人聊完后,李妙真踏出房门,在院落里看到了罗公远。
郑家人也不敢赶他,只好任凭他在家中站着。李妙真驻足寻思了一下,她几乎能肯定这位思远道长就是罗公远,但是对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
难道个子长高,人会变傻吗?
她想了想就丢到脑后,他是谁并不重要,但是自个顶着马甲的感觉很爽。她快步朝院落中走去,微风拂面,轻轻吹起了帷帽的前角。
罗公远听得脚步声,下意识回眸。
春雨蒙蒙,细密如丝,模糊了万物。白衣少女分花拂柳款款走来,恍若仙子降临尘世。一片白纱遮不住姣好的容颜,风拂起的那一角,隐约能看到她的轻轻扬起的丹唇,刹那间绚烂了整个春天。
他的语调不觉温柔:“你来了。”
李妙真道:“你在等我?”
“醒来不知去何处,我也略懂一些幻术,也许能帮到道友。”他低眸看着她,注意到她的发髻上落了一片花瓣,但又不敢贸然拂去。
“好的,道长过谦了。”李妙真知道他的本事,这句略懂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不过,小梨还在等着喝酒,她也还需要路费呢。
她径直朝内室走去,想了想,又回眸一笑:“回头,钱咱们对半分。”
钱?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由地笑了。这少女直率却不失可爱,四百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沉闷的心境也随之被打开,他的心,也不觉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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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罗公远的相助,李妙真所展现的幻境,远远超出先前那个道士,甚至可以说像真的一样。
白雾缥缈,似云水一般涌入了郑长侍的屋子内。躺在床榻上的枯槁老人,此时正瞪眼朝上望,嘴里念念叨叨,谁也听不懂。
当雾气弥散到榻上的时候,郑长侍闭上了眼,他睡着了。
府里的绣娘停止了刺绣,儿孙停止了读书,郑家的一切活动都被静止了。所有人都沉睡在梦境中,唯有李妙真和罗公远,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