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御假装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片刻的心软与怔愣,也当做方才的事情没发生般,只是给祁长乐擦干泪水后,又重新坐了回去,而后对她招了招手。
祁长乐迟疑了下,将手伸了过去。
钟离御牵着她的手,胳膊微微用力,示意她重新坐回去。待祁长乐坐下后,钟离御才松开。
她一只手撑着自己下颚,凝视着祁长乐。
而在哭泣过之后,祁长乐像是才察觉到不好意思一般,没有再闹了。
此刻她垂着眸,看着桌面上已经凉却的精美菜肴,耳垂微红着。
但迟疑了下,祁长乐还是道:“嫔妾刚刚……是不是任性了?”
她没有用僭越或是逾矩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而是用了一个很亲密,同时也暧昧的……任性。
毕竟后妃和君王之间,是不能任性的。可她祁长乐与女君,却是可以。
果不其然,钟离御并没有纠正她的用词,也不在意她那点冒犯,反而加深了笑意:“是啊,任性的我都无可奈何了。”
祁长乐眼睫轻颤,咬了咬唇。
“但是……但是嫔妾并不想为此道歉请罪。”她抬了抬眼眸,看向钟离御,再次“任性”。
“嫔妾可以为态度不端请罪,也可以为言行冒犯请罪,可唯独、唯独不想因为说错话请罪。”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嫔妾没有说错话。”
钟离御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勾起唇角。
“我可没有,说你说错过话。”
祁长乐一怔,忽的抬起眼眸。
“那陛下——”
钟离御抬起食指,竖在自己唇间。
“嘘。”她眼底仍带着笑意。“长乐,不必多言。”
“你可以这么做。”
四目相对,祁长乐心底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得以放松。
她默认且纵容了。
默认了祁长乐可以“接收”她的情绪以及心中所思。
纵容了祁长乐对她每每流露出来的倾慕爱恋。
放置于桌子下方紧握着的手指缓缓松开,指节僵硬,掌心已经被印下了浅浅的月牙痕迹。
祁长乐背部放松了些许。
终于……
祁长乐险些以为自己后背要生出冷汗了。
她刚才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终于把这一关给过了。
这一关可不仅仅是摆平女君的怒火,让女君不再追究她擅自揣测心意那么简单。
如果她要这么做,一开始就不会试图“惹怒”钟离御。